他開始在不經(jīng)意間,拿洛初雪與蘇筱比較。
蘇筱雖性烈,卻磊落光明,從不屑后宅陰私。
她掌管王府時,賞罰分明,下人信服,王府內(nèi)外井井有條。
她不會因為自己心情不佳便遷怒他人,反而會在將士們受傷時親自帶著醫(yī)官裹傷煎藥,在年節(jié)時給府中下人厚厚賞賜。
她將王府打理得如同一個家,而非一個冰冷的權(quán)勢符號。
而洛初雪……除了哭泣示弱,便是變著法子討他歡心,索要賞賜,一旦目的達成,轉(zhuǎn)身便對他人頤指氣使,刻薄寡恩。
她將王府變成了她炫耀權(quán)威和滿足私欲的場所。
越是比較,那份被強行壓下的思念便越是洶涌。
他想念蘇筱舞劍時的英姿,想念她與他并肩作戰(zhàn)、生死與共的默契,想念她偶爾被他氣得跳腳卻依舊在他遇險時毫不猶豫擋在他身前的決絕,甚至想念她管束他時那帶著關(guān)切的嘮叨……
直到那日午后,燕庭驍因一份緊急軍報需蓋王府印信,提前從軍營回府。
剛踏入后院,便聽見洛初雪尖利刺耳的斥罵聲,其間夾雜著瓷器碎裂的脆響。
他眉頭緊皺,循聲望去,只見洛初雪正對著老管家大發(fā)雷霆,地上碎了一套他頗為喜愛的汝窯茶具,茶葉和水漬濺了一地。
“……老不死的東西!連杯茶都沏不好,是想燙死本姑娘嗎?!你這管家是不是當(dāng)?shù)筋^了?!”
洛初雪柳眉倒豎,面容扭曲,全無平日在他面前的嬌弱之態(tài),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
老管家跪在地上,花白的頭發(fā)微微顫抖,額角還有一塊被碎片劃出的紅痕,他聲音惶恐卻強自鎮(zhèn)定:“洛姑娘息怒,是老奴手腳笨拙,老奴這就去換一杯……”
“換?這套茶具是殿下賞我的,價值千金!你拿什么賠?!我看你就是仗著是府里的老人,心里還想著那個棄主而逃的蘇筱,不把我放在眼里!”
洛初雪越說越氣,竟抬起腳,穿著繡花鞋的腳就要朝著老管家的心口踹過去。
“今日我便替殿下好好教訓(xùn)你這吃里扒外的老貨!”
燕庭驍目睹此景,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最后一絲容忍徹底消失。
他猛地暴喝一聲,聲如雷霆:“洛初雪!你在做什么!”
洛初雪抬起的腳僵在半空,臉上瞬間閃過極致的慌亂,但變臉極快,下一秒便擠出淚水,轉(zhuǎn)身撲向燕庭驍,聲音變得委屈柔弱:“庭驍……你回來了……他、他故意拿滾茶潑我……你看我的手都紅了……好痛……”
她伸出微微發(fā)紅的手背,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若是往日,燕庭驍早已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溫言安慰。
但此刻,他卻看都未看那手背一眼。
他目光冰冷地掃過地上跪著、老態(tài)龍鐘卻依舊努力挺直背脊的老管家,又看向洛初雪那張此刻在他看來虛偽至極、刻薄惡毒的臉。
對比如此鮮明,如此刺眼!
他想起了蘇筱往日對這位老管家是如何敬重有加,凡事有商有量。
而老管家對蘇筱也是忠心耿耿,事事以王府為重。
“王府何時輪到你來教訓(xùn)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