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國教授的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被無限放大,最終匯入一片深沉的寂靜。
光帶的盡頭,是一扇門。
p-01 基礎(chǔ)物理實驗室。
冰冷的金屬蝕刻字體,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他停下腳步,扶了扶鼻梁上那副戴了幾十年的老花鏡,鏡片后的雙眼,審視著這扇門。
太平凡了。
來時的路上,他曾在腦海中構(gòu)筑過千百種關(guān)于龍海大學實驗室的圖景?;蛟S是如同科幻電影般,布滿了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精密儀器;
或許是如同國家級工程現(xiàn)場,矗立著需要仰望的昂貴設(shè)備;又或許,僅僅是超乎想象的寬敞與潔凈。
但無論想象如何飛馳,總有一個錨點。
實驗室,終究要有實驗室的樣子。
那里應該有儀器運行時特有的、低沉的嗡鳴;
有高純度試劑揮發(fā)時,那股獨有的、混雜著冰冷與刺激的氣味;
有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寫滿了瘋狂推演的草稿紙;還有那種獨屬于他這種老物理學家的,在混亂中建立起的、神圣的秩序。
他伸出手,將那張印有自己照片和信息的工作證,輕輕貼在門禁的感應區(qū)域。
皮膚能感受到金屬面板上傳來的微涼。
“滴——”
一聲清脆的確認音。
“身份確認,物理學院,方振國教授,歡迎您?!?/p>
冰冷的,不帶任何情感的合成電子音在走廊中回響。
下一瞬,金屬門沒有發(fā)出任何機械摩擦聲,平滑地、無聲地向側(cè)方收攏,打開了一條通往內(nèi)部的通道。
房間里,是一片純粹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
方振國沒有猶豫,憑借著對常規(guī)建筑布局的記憶,摸索著走向墻壁。指尖觸碰到冰冷光滑的墻面,他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凸起——房間的總控開關(guān)。
他按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熒光燈管逐一亮起時的延遲與閃爍,也沒有各種精密儀器開始自檢時發(fā)出的復雜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