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圍山?!?/p>
小汪湖岸的侯府,東面的偏房,房間里炭薪紅旺,燒得暖和。爐子上,還煮著一壺參茶。
袁陶一邊咳著,一邊將棋子捻下。
“主子,我是個粗人,不甚懂棋?!鳖欪椕嫒莩羁?,今日一早,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主子會來尋他下棋。
袁陶蒼白的臉色,難得露出笑容。
“要不要復(fù)盤?!?/p>
“主子,我不甚懂。”
袁陶微微一嘆,將雙手縮入袍袖中,緩緩起身走到了門邊,看著侯府院子里,最后的蕭瑟景象。
要不了多久,霜雪便至,似是會比往年都要凍寒。
顧鷹急忙取來大氅,披在袁陶身上。
“顧鷹,李望兒去有百里了吧?!?/p>
“即便騎一頭瘦驢,也應(yīng)該有了的?!?/p>
“也應(yīng)該有人攔著他問了。”袁陶目光迷離,久久看著長陽城正北的方向。
他當(dāng)初選址侯府,只選了小汪湖的這一處。理由很簡單,那會先帝臥在病榻,他怕會有宮變,離得近些,便能看得清有無亂煙,好早早帶兵救駕。
“主子,若不然……我等便回滄州吧。”顧鷹猶豫再三,又勸了一遍。
“回不了了,我在下一盤棋,已經(jīng)開始了?!?/p>
顧鷹沒聽明白,但亦不敢多問,披好了大氅,急忙又往里走,捧起一盞藥香氣的參茶,煙氣裊裊。
嗅著老參的香氣,袁陶猶豫了會,終究接了過來,慢慢放到了嘴邊。
“主子,聽說天時驟寒,從邊關(guān)逃難來的百姓,又餓又凍,死了約有十幾萬人?!?/p>
“怕生出禍?zhǔn)?,朝堂撥下了二十萬兩賑災(zāi)銀子。但虎堂的兄弟去查了,只有不到、不到五千兩,流入賑災(zāi)司?!?/p>
袁陶沉默地閉上眼睛,身子有些發(fā)抖。
那二三年的時間,先帝染病臥榻,他擬為監(jiān)國,暫賜尚方劍。同樣也遇到了災(zāi)年。
“主子,這寒災(zāi),便如那時一樣?!?/p>
“我記得清楚,主子那一年二十有四,執(zhí)著一柄尚方劍,殺了一百二十三位狗官?!?/p>
“數(shù)不清的貧苦百姓,跪滿了官道,把主子稱為‘天下第一賢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