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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恩的刀鋒剛觸到石頭就抖了
——
本該刻
“慈”
字的地方,竟劃出
“生”
字的起筆。石屑濺在臉上像冰碴,不遠(yuǎn)處舊宏基工地的吊塔正把鋼筋插進(jìn)香江的骨頭里,影子投在石碑上,比五指山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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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
皮鞋又狠狠踹在他膝蓋上,老板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佛經(jīng)念傻了?李家少爺派對(duì)的酒,夠你刻半年碑!你那支破筆能寫出鮑魚嗎?能寫出房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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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是世道!”
吳承恩攥緊刻刀反駁,指節(jié)泛白。老板笑得更兇,一巴掌拍在石碑上:“世道?世道就是你兒子斷氣那天,李家少爺在游艇上放煙花!你寫??!寫?。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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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屑嵌進(jìn)皮膚時(shí),葉羅生的聲音突然穿透風(fēng)雨。她插著氧氣管,氣若游絲卻字字清晰:“承恩,馬克大人說得對(duì)……
先活著,再談經(jīng)?;钪庞邢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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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毛的童聲跟著冒出來,像鉛筆敲在桌板上:“爸爸,孫悟空能打敗收房租的叔叔嗎?電視里的奧特曼都有光,孫悟空的金箍棒,能照亮我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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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鑿向
“香江水冷”
四個(gè)字,石屑紛飛間,淮安府書房的窗欞突然在眼前晃。自已正坐在明代書案前寫
“朱紫國求醫(yī)”,案頭藥渣的苦氣,竟和葉羅生病房的消毒水味重合,嗆得他眼眶發(fā)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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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國王的愁容慢慢變了,變成牛三妹母親的臉:“連飯都吃不上談什么信仰?你那本《西游記》,能換鳳毛的救命錢嗎?能讓他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