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6章 回營（第2頁）

“大帥?。∧梢獮槲易鲋靼。　狈督y(tǒng)抱著徐達的大腿，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順勢就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往徐達锃亮的鎧甲上蹭，“您看看，您看看我這幫好兄弟！出去的時候一千多號人，回來就剩這么點了！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弟兄們啊！”

周圍的將領(lǐng)們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傳說中能生撕虎豹的范屠夫嗎？這演技，不去唱戲都屈才了。

徐達一腳踹開他，氣得胡子都在抖，可心里那股子火，卻莫名其妙地消了大半。

他的目光，越過撒潑打滾的范統(tǒng)，落在了隊伍中那個沉默的身影上。

朱棣，或者說“朱虎”，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他手中的狼牙棒拄在地上，棒頭上凝固的血肉和腦漿還沒清理干凈。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垂著眼，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可徐達能感覺到，那具年輕的身體里，蘊藏著一股讓他都感到心驚的爆炸性力量。

那不再是燕王殿下的鋒芒，而是一頭被喚醒的，嘗過血腥味的兇獸。

徐達的目光與朱棣的目光在空中對上。

朱棣沒有躲閃，只是平靜地承受著。那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清澈和驕傲，只剩下冰冷的、深不見底的潭水。潭水之下，是王道與野性的激烈碰撞，是掙扎，是迷茫。

第36章回營

前鋒營的歸來，如同在北平大營這鍋平靜的滾油里，扔進了一塊冰。

夜。

帥帳之內(nèi)，燈火通明。

徐達沒有再提范統(tǒng)私自出兵的罪過，也沒有嘉獎他的戰(zhàn)功。他只是讓親兵給范統(tǒng)搬了個凳子，倒了杯熱茶。

“坐?！?/p>

“謝大帥！”范統(tǒng)揣著手，坐得筆直，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你手下那些兵，不錯。”徐達端著茶杯，輕輕吹著熱氣，看似隨意地開口，“很能打?！?/p>

“嘿嘿，都是大帥您領(lǐng)導(dǎo)有方，弟兄們吃得好，練得狠，才有這身力氣?！狈督y(tǒng)開始裝傻充愣。

“吃得好？”徐達放下茶杯，眼神銳利，“我聽說，你給他們吃的，是‘特制’的補藥？”

范統(tǒng)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笑得更憨厚了：“哪有什么補藥，就是肉！頓頓有肉吃！大帥您是知道的，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會琢磨點吃的。把兵當(dāng)豬喂，他們自然就有力氣上陣殺敵了！”

徐達盯著他，不再說話。

帳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

許久，徐達才再次開口，話題一轉(zhuǎn)：“那個朱虎，在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如何？”

“朱虎？”范統(tǒng)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表現(xiàn)的機會，“大帥，您是沒看見！那小子，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將才！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我那點魔鬼訓(xùn)練，別人都叫苦連天，就他，咬著牙全扛下來了！這次要不是他帶人斷后，死死頂住了元軍的沖擊，我們一個都回不來！”

范統(tǒng)口沫橫飛，把朱棣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他巧妙地將朱棣的“成長”，全都?xì)w功于自己的“悉心教導(dǎo)”和朱棣本人的“天賦異稟”，絕口不提藥劑的事。

徐達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