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寧將氣息奄奄的男人沈聿川,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家里另一間房子的炕上,又抱了一抱玉米桿子將炕燒得滾燙。
炕洞里新添的柴火噼啪作響,橘紅的火光映著她緊蹙的眉頭。
這一年她還學會了燒炕,晉南的熱坑也撫平了她心底的陰郁。
她手忙腳亂地翻找出最干凈的舊布,蘸著空間里的靈泉,泉水觸及男人的刀傷和斷指處,涌出的鮮血竟詭異地緩了一瞬。
沈令寧給男人清洗完傷口后便進臥室睡覺了,
清晨,福寶穿著一件碎花襖子撅起屁股哼哧哼哧爬到沈令寧跟前,嘴里呀伊呀伊,嘟囔著試圖叫醒媽媽。
“媽媽,寶,肚肚餓了……”
想了想,福寶饑餓感戰(zhàn)勝了羞恥,趴到沈令寧跟前,掀起胸前的衣服,熟門熟路地抱起飯碗開飯。
睡得正香的沈令只覺得胸前一涼,下意識手去摸,摸到一個毛絨絨折小腦袋正吃得開心,左搖右擺地一吸一吸。
安頓好了小福寶,沈令寧起身到隔壁房間,就看到炕上已空空如也!
只余下一片被體溫烘干的深褐色血漬,以及壓在炕席一角、疊得方正的一小塊泛黃草紙。
沈令寧展開,一行瘦硬有神、風骨峭拔的瘦金體躍然紙上:
恩人臺鑒:
沈聿川叩謝您的救命大恩,永生銘記。
然我實為戴罪之身,恐留在此處會連累恩人清譽與安危,萬不敢再叨擾。
恩情如山,若他日有幸脫困,必傾盡全力尋訪恩人,報答再造之恩。
身負要務,泣淚拜別。
——罪人聿川頓首
“倒是寫得一手好字,這措辭,看來也是詩書人家……”
沈令寧捏著字條,心中五味雜陳。
走了也好,省了天大的麻煩。
她搖搖頭,將字條收入空間角落,便將其拋之腦后了。
眼下,離別在即,鄉(xiāng)親們的溫情更讓她心頭沉甸,雖說她來馬家集才不過一年,但她感覺到這個地方人的樸實和善良。
馬家集這一年,比她前半生在滬上錦衣玉食的二十年,烙下的印記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