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川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指了指桌上堆積如山的賬冊,尤其是被他單獨(dú)放在一邊問題最多的那幾本。
“前面的基本捋順了,就是這一年半的……”
簡直像被賊翻過一樣,亂得離譜,好多地方對不上,還模糊不清。
他拿起一本翻開,指著里面一處涂改,“你看這里,明明應(yīng)該是支出一筆貨款,后面卻突然變成了收入項(xiàng),金額還一樣。”
“還有這里,”他又翻過一頁,“這個(gè)印章模糊得連是哪家票號都認(rèn)不出……”
周硯的目光隨著他的指尖一一掠過,眼神沉靜無波。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齊小川見他反應(yīng)平淡,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他。
周硯的側(cè)臉在光影下顯得輪廓分明,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齊小川想起自己剛才在賬本里感受到的那種焦灼和動(dòng)蕩,再對比眼前人這份山岳般的沉穩(wěn)。
心底那股混合著敬佩和心疼的酸澀感又悄然漫了上來。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放低了些,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你那時(shí)候……一定很難吧?”
周硯的目光從賬本上移開,落回齊小川臉上。
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心疼和一絲……崇拜?
這目光像羽毛輕輕搔過心尖,帶來一種陌生的癢意。
周硯喉結(jié)不明顯地滾動(dòng)了一下,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拂過齊小川剛才揉得發(fā)紅的鼻尖。
微涼的觸感讓齊小川渾身一僵,像被點(diǎn)了穴,連呼吸都屏住了,只有眼睫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怎么這么紅?”周硯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但似乎比剛才低啞了一絲,“著涼了?”
“沒、沒有!”齊小川猛地?fù)u頭,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升溫。
連帶著被觸碰過的鼻尖也熱烘烘的。
他耳根發(fā)燙,連忙垂下眼盯著賬本,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可能……可能就是灰塵嗆著了!這舊賬本積灰太厚了!”
周硯看著他瞬間紅透的耳廓和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解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收回了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對方皮膚微熱的觸感。
“嗯?!彼謶?yīng)了一聲,目光在齊小川通紅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瞬,才轉(zhuǎn)向那堆問題賬冊。
“這些賬,你盡力理,理不清的,先標(biāo)記出來?!?/p>
他的語氣恢復(fù)了公事公辦的冷靜,“不必強(qiáng)求。”
“哦,好,好的!”齊小川忙不迭地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