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見段臨舟,是想弄清楚二人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他也不想娶段臨舟。無關(guān)段臨舟是中庸,還是他是個病秧子,純粹是穆裴軒不喜歡。
穆裴軒最是厭煩被人逼著做事,更不要說是被逼著娶親。
可當真到了段臨舟面前,穆裴軒卻發(fā)現(xiàn)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穆裴軒聽說過段臨舟,段臨舟是經(jīng)商鬼才,嶺南商行行首,家財萬貫,就是他們這些平日消遣的地方,也有不少是段臨舟名下。
二人一個出身王侯世家,一個商賈之身,原本不會有任何交集,段臨舟經(jīng)商的本事再大,和他們這些紈绔子弟也沒有任何干系。
可沒想到,命運偏離了軌道。
小侍給穆裴軒奉了茶,茶是好茶,明前的龍井。
段臨舟并未自屏風內(nèi)出來,只道:“今年的新茶,小郡王嘗嘗?!?/p>
穆裴軒無心飲茶,他看著那扇屏風,道:“久聞段老板大名,咱們今日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p>
段臨舟笑了一聲,又壓抑地咳嗽了幾下,聲色更啞,說:“小郡王是為你我的婚事來的吧?!?/p>
穆裴軒頓了頓,道:“是?!?/p>
段臨舟反問道:“小郡王想娶一位什么樣的妻子?”
這話將穆裴軒問住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一個什么樣的人共度余生,可無論如何,好像都不該是段臨舟這樣的。
段臨舟不緊不慢道:“我除卻不是坤澤,自認面貌入得人眼,手中也有些來錢的路子,算不得富可敵國,卻也足以讓整個安南侯府再無需掛心這些黃白之物。”
穆裴軒被他這商議買賣的語氣氣笑了,抱著手臂,冷笑道:“段老板好大的口氣?!?/p>
段臨舟又隱忍地咳了兩聲,嘆了口氣,說:“小郡王,如今邊南局勢不穩(wěn),京都新帝年幼,尚且自顧不暇,一旦生亂,只怕于安南侯府大不利?!?/p>
穆裴軒心中一凜。
“有一句話說來冒犯,小郡王不要見怪,”段臨舟悠悠一笑,道,“今日的安南侯府,也不是百年前的安南侯府了。”
過了許久,穆裴軒嗤笑道:“如此說來,段老板用心良苦,全是為我安南侯府?”
段臨舟笑了笑,說:“自然不是。”
“段某是個商人,自然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段臨舟意味深長地說,“小郡王,無論如何,安南侯府始終是侯府,而段家,日進斗金也好,富可敵國也罷,終究是商賈末流。”
“將來你我成親之后,段家,還需仰賴小郡王多多庇護?!?/p>
穆裴軒沈默須臾,嘲道:“段老板,不愧是商行翹楚?!?/p>
段臨舟道:“小郡王過譽了。”
他又笑了下,說:“其實小郡王和我成親,算來,實在是劃算得很?!?/p>
段臨舟道:“我活不長了。我死了之后,段家是你的,你也大可另娶,日后嬌妻美妾,又有何不可?!?/p>
“我也只不過——占小郡王一兩年光陰罷了?!?/p>
4
宴席熱鬧,穆裴軒是安南侯府的小郡王,來觀禮者眾多,附近幾州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席上觥籌交錯,多的是道喜之聲,好像這當真是一樁天作之合的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