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經(jīng)朝天闕精心訓(xùn)練多年的信鴿,即便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仍能準時無誤地將書信送達。
只是這鴿子顯然累得不輕,蔫頭耷腦,一副困頓至極的模樣。
楚寒輕輕抬手,將疲憊的信鴿安置在自己肩頭,讓它稍事休息,同時小心地從它腿上解下那封薄信。
信是蕭宴寫來的,細述了昨夜她離去后上京城的種種趣事,其中大半篇幅竟是他與楚父對弈的軼聞。
蕭宴在字里行間將楚父的棋藝360度無死角地盛贊了一遍,辭藻華麗,情真意切。
想到自家父親那著實令人不敢恭維的棋技,楚寒嘴角不由微微抽搐,終是忍不住輕笑出聲,心頭的沉郁也隨之沖淡了幾分。
……
本以為此次等待會持續(xù)很久,然而并非如此。
等待小薇回歸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及至午后,離傍晚尚有些時辰,小薇的身影再次飄然浮現(xiàn)于楚寒面前。只是此刻,她眼底竟赫然帶著兩抹詭異的青黑,魂體也似乎不如之前凝實。
楚寒正覺奇異,還未及開口詢問,便見小薇直直望來,語氣急促地拋出一句話:
“你們現(xiàn)在就走?!?/p>
楚寒聞言一怔。
未等她追問,小薇又沉聲說道:“這是為你們好。若你們還信得過我們的卜算,此刻就立刻返回上京城!”
話已說得再明白不過。
小薇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旋即頭也不回地飄然離去,身影迅速消散在空氣之中——
身為鬼體,在白日顯形并堅持至此,其所付出的代價已然極大。
然而楚寒心中的疑慮與不安卻驟然攀升——
小薇此言何意?為何如此急切地讓他們離開?是上京城已然生變,還是即將有大事發(fā)生?
“阿寒……”一旁的楚寒江剛欲開口詢問,卻被楚寒斬釘截鐵地打斷:
“走!”
她毫不遲疑地沖出房門,以最快速度向山下疾行。至山腳處,利落地翻身上馬,此刻夕陽已開始西沉。
楚寒江緊隨其后,趕到時已有些氣喘吁吁:“哈……哈……堂妹,你慢些!究竟出了何事?”
楚寒緊握韁繩,面色沉凝:“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殷大師的判斷?!?/p>
也相信自己的直覺——她在心底默默補充。
隨后不等楚寒江再問,她已猛一揚鞭,策馬疾馳而出。
楚寒江見狀只得壓下疑惑,迅速上馬,緊追而去。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兩騎絕塵,朝著上京城的方向越來越遠,逐漸融入暮色之中。
世界一時間沉寂了,唯有越來越急促的馬蹄聲,一聲聲,敲在楚寒愈發(fā)沉重的心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