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他早就成十惡不赦的小人了,那些清正、良善、沉穩(wěn)的粉妝,都被她輕描淡寫剖開。
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是他帶著她走出渾濁的蓮池,替她撥理鬢發(fā);是他在她受唾罵侮辱時,給她爭來一點體面;也是他在她要擺脫養(yǎng)女身份時,為她籌謀……
好不公平。
“俞繇自私,你說無傷大雅;我自私,你卻咄咄相逼。”
言攸慢悠悠收起袖劍,“師兄不懂我,還不懂你自己嗎?”
“就這樣,扯平了?!?/p>
“我來找?guī)熜郑皇菫榱耸裁闯镀??!?/p>
綿和的雨漸漸密了,嘈雜的雨聲與言攸平和的聲調(diào)一起落入他耳中。
她道:“你要那些世家子的命,而我要侯府的命和太子褚昭的命,我們天生就是要狼狽為奸的。”
薛疏怔忪良久,突然問她:“你見過俞繇了嗎?”
言攸不介意對他坦誠一點。
“見了一面?!?/p>
薛疏道:“他如何了?”
她輕聲說:“看著不比兩年前,消瘦了些?!?/p>
“他的命也算在侯府那些人的命里嗎?”薛疏向她挪了一步,將她整個人納入眼中,言攸仍舊是恬淡沉靜的。
在不知言攸裝瘸時,他曾有過憐憫。當知道言攸裝瘸后,他的惻隱全都變作警惕。
言攸對他的疑問不置可否。
“你就舍得?”
她的回答極其嘲弄:“侯府上下都舍得我的命,他也舍得,我怎么就不舍得?”
“侯府是裕王黨,與太子黨明爭暗斗,你既要俞氏的命,又要褚昭的命……”薛疏看不透她的仇怨。
言攸低笑下,向外面走去,紙傘一撐她就只留下道清絕背影。
“師兄好生想想吧,改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