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心跳,眼皮也跳,整個人都陷在窒息中。
這幾日合上眼都是那天刑訊的血腥畫面。
已經(jīng)三更天了。
薛疏出了房間透氣,涼幽幽的風(fēng)吹散了些不安,上一回這樣噩夢纏身,還是俞沁被削去手腳時對他噫噫嗚嗚……
‘師兄別怕,殺人哪能不見紅?要讓三姐把這雙眼睛賠給陸夫人嗎?’
‘師兄,我在呢,我不逃,我逃了你怎么辦?’
‘三姐,下輩子做人收斂些吧?!?/p>
俞沁一直在哭,被割舌后哭罵不得,哀哀戚戚地流淚,眼睛腫得好像核桃,更難看了。
念書時一直成績拔尖的學(xué)生在生殺之事上很笨拙,只是遵循著原始的沖動和仇恨,沒有思考過如何為自己善后。
薛疏不喜歡看見死人,也不喜歡看見酷刑實施。
他頭痛欲裂。
“大人,還未歇下嗎?”細(xì)辛溫聲喚。
“沒事,你去吧?!?/p>
細(xì)辛流露出些擔(dān)憂,端著水盆又走回欒雨院。
薛疏陡然開口又叫住她:“阿嫽還未入睡嗎?”
細(xì)辛說得心酸:“姑娘連日地補習(xí),白日里她還要出去,不知道是做什么事去了……夜里又飲了茶,說睡不著要記背?!?/p>
薛疏聽著聽著蹙了眉:“服侍她熄燈睡下吧,又不是只有考核這一件事?!?/p>
“大人您也注意身體,奴婢先回去了?!?/p>
待細(xì)辛回到院中時,先前通明的燭火已經(jīng)熄了,黑壓壓又靜悄悄,她屈指敲門,毫無回應(yīng)。
“姑娘?姑娘你已經(jīng)睡下了嗎?”她聲音放低,免得吵到了言攸。
推門入內(nèi)后,她放下水盆,桌案上還擺放著翻開的書卷,榻上枕著一個單薄的人影,一動未動。
細(xì)辛走近了看,她面向墻面,已然酣眠過去。
“姑娘,下回別這樣熬了,身體吃不消,大人要心疼的……”
她給言攸掖好被子,轉(zhuǎn)過去收拾起滿桌狼籍,眼睫垂蓋住心緒,面對那些晦澀難懂的、甚至是不認(rèn)識的文字,忽然滴下一點眼淚,突兀地沁透紙張,細(xì)辛慌忙捏著衣角去擦,捧著那頁吹干,又恐弄出聲響時不時回頭看臥榻上的人。
偃偶不可能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