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疏就知道,她根本沒有一刻是真心可憐他,好自私的一個人。
言攸眼尾兩側(cè)淌過兩線濕痕,而上位者眼眶下點點滴滴,有一些被卷進(jìn)唇齒間,品嘗出極致的咸苦。
薛疏大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要和她咬得你死我活般。
“薛知解,你這人面背后遮的是畜首嗎?”
他的氣息多數(shù)吹到她臉上:“什么畜生?狗嗎?像不像狗?像不像你的走狗?百依百順那種,只是現(xiàn)在突然不依你了……”
薛疏面上是難以言狀的駭人,到了需要人驅(qū)邪的程度。
“滾開!滾!”
“噓——”
薛疏解了發(fā)帶纏住她的嘴,堵住她的聒噪吵鬧,言攸只能發(fā)出一點“唔唔”的動靜。
“你別吵,也聽一聽我是怎樣想的……”
身上的桌子仿佛成了案板,投靠的所謂家人快要拿著刀在她身上宰割。
“嗚……”
薛疏急促地呼吸了好一陣,眼里的洶涌平息部分,又冷萃成另一種極端。
“不是你自相矛盾嗎?一面想利索地消失,不計罵名,一面又奢求俞繇能來看你,拖到被逐出侯府了才甘心假死?!?/p>
“一走就是兩年,突然出現(xiàn),突然向我要身份,只是為了讓自己方便行事!”
“言清和,我自私,我承認(rèn)??!你不自私嗎?俞繇不自私?天下誰人沒有私心?”
“你不過是仗著我有幾分喜歡你,心安理得地拔刀架頸,威脅我、利用我、美名其曰是合謀?!?/p>
“俞繇對你招招手你就痛哭流涕,我呢?我替你守著假死一事,我知道你還活著,卻連找都不能去找?!?/p>
“俞繇想你是情深義重,我想你是不倫不類、無恥無義,可大家都忘了,我原本要娶的人就是你!”
“提親前我就問過你愿不愿意嫁我,是你點頭答應(yīng)的?!?/p>
“俞繇從中作梗攪黃了你的計劃,我問你如何是好,你說將計就計,既幫我報仇又為你脫身,你哄著我娶仇人……哄得我暈頭轉(zhuǎn)向,百依百順。”
“我一忍再忍,心里有一塊總覺得要潰爛掉……萬般忍耐都是為了我們啊——”
言攸抬頭撞著桌面,砰砰的聲響被他墊在掌心后消失了,為什么千般遷就和怨恨會糾纏不清?
“憑什么不讓他知道!他幫著那些人冤枉你、欺負(fù)你,讓他愧疚讓他生不如死又如何?失去前都不懂得珍惜的人,死后懺悔無異于蛇蟒流淚?!?/p>
“哈啊……你去擊鼓鳴冤吧,說我對你逼奸。我一定會告訴俞繇,你根本沒死……呵呵哈哈……然后他就知道他的好四妹一直在騙他,知道你這里比石頭都硬……”
他低頭貼近她心窩,那里狂跳不止,已經(jīng)辨不清情緒。
柔軟的身軀不過是一副鐵石心腸的裝扮,騙人彌足深陷。
房門外,細(xì)辛聽著他撕心裂肺的陳詞,癱軟地跌坐于地,兩手掩著嘴唇,淚水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