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嫌犯,陌生又不完全陌生的少年人臉孔……卿玨與路恒大眼瞪小眼。
“怎么還有被扭送到大理寺來的,他犯了何事?是誰下的令抓捕的?”
侍衛(wèi)之后,是姍姍來遲的御史臺官員。
“卿大人,此人名路恒,不過大抵是化名,聽秦姑娘所提,本名應喚薛衡。他擅自囚禁訊問無辜者,晚一點立案材料便送來了,人已經(jīng)捉回,有勞大理寺卿命人安置了。”
“是,倒是辛勞葉大人親自送來了。”
路恒被卿玨冷冷的審視盯得渾身不暢。
七殿下口中提過這個嗑藥的朝廷命官,今日他是能從容不迫地與同僚談笑,保不齊明日這被藥石所累的身體就支撐不住,先行下地獄了。
路恒想著,沒忍住發(fā)出一聲冷笑。
卿玨到他跟前來彎腰看看,“薛衡……薛疏,都姓薛,你還偏要用什么化名……你說,你和薛少卿有什么關(guān)系?”
路恒:“我與一個罪犯毫無瓜葛。”
卿玨“嘖”道:“與罪犯毫無瓜葛……裕王殿下可是提過七殿下手下有一位幕僚凈會出一些毒計,真說不準吶。”
沒想到這二人竟會如此直接的相看兩相厭。
或出于誠心膈應,卿玨將他的牢舍安排在了薛疏對面,兩人所隔不過一條甬道、兩層鐵門,路恒氣急敗壞地撲上牢門,惡聲惡氣質(zhì)問:“病秧子,你故意的是吧?嗑藥磕昏頭了是嗎?”
卿玨聽過他的咒罵,旋即往旁邊一閃,他與薛疏就正好兩兩相望。
“都成嫌犯了,少挑三揀四,后面還要審訊你呢,省些心力吧?!?/p>
薛疏的傷并未痊愈,虛弱地靠在一角,弟弟的面容褪去兒時的青稚,也長出鋒利的棱角,只可惜這些棱角全用在割裂他們之間渺茫的情分,直至成恨。
卿玨在時他保持著沉默,卿玨走后他才遙遙相問:“薛衡,你何時回了玉京?”
路恒并不理睬,與卿玨抗爭無效后索性躺倒在狼藉的亂草堆上,那些枯雜的時時刻刻摩擦著皮肉,十分難受,他就著這種不適感翻身背對過去,含糊且不耐道:“誰是薛衡?”
薛疏咳喘幾聲,終是沒再說話。
這一夜時間長著。
夜半時分,寂寂寥寥,薛家兄弟遲遲不眠,薛疏側(cè)靠著墻,眸中泛著喋血之色,而路恒則終于坐起來拍干凈身上的臟污,定定看向離散六年的親人。
呵,親人?
真親人不會在對方落難時沾沾自喜。
他就是恨薛疏,恨得坦坦蕩蕩的,這一遭被言攸拿住或?qū)⒚媾R問罪,也不后悔。
夜色黑沉如墨,因輾轉(zhuǎn)難眠他便理了一截枯草,在地上寫寫畫畫,推算言攸等人下一步動作、他們會對七殿下產(chǎn)生多大威脅……
薛疏被窸窸窣窣的聲響驚動,再一次主動道:“你是怎么下獄的?”
路恒指尖一頓,登時不悅了,草桿都對半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