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攸步子邁得碎,不敢太顛簸,賢妃身子本就瘦小,疼得動都動不了,也不至于抱不動。
如果連一個弱女子都送不走,那是她無能。
賢妃在她臂彎中嚶嚀:“本宮的……孩子……”
四肢都摔得那么痛了,更何況是一個脆弱的腹中胎。
言攸將人送回寢宮,穩(wěn)穩(wěn)放下,賢妃死抓著她的手臂,她蹲下身子侍候在榻前,不多時,太醫(yī)終于趕來。
“賢妃娘娘,您這胎不足三月……這一回恐怕是、恐怕保不住的?!?/p>
太醫(yī)順手一擦頭上汗,在旁邊幫襯的大宮女磕巴道:“不,不對,娘娘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還有法子嗎?萬一……”
賢妃痛苦地抓了抓裙子,抓得滿手血,寢殿內(nèi)響起她撕心裂肺的哀泣聲。
言攸和褚沅守在殿外。
褚沅眼睛低垂著,全無神采,空空地盯著遠(yuǎn)處的花木。
只是真?zhèn)募匐y過,誰又分得清。
她捉著言攸的手,抓得很緊,試圖在她身上摸出什么門道,然而一切無形的罪證早就被抹去,纏繞在衣袂間。
言攸抱著褚沅的頭,安慰她:“殿下,別太擔(dān)心?!?/p>
她這是話里有話,褚沅埋在她身上,哭著哭著忍不住揚(yáng)唇。
她的好老師,提供庇護(hù)的懷抱,完美地為她遮去不該浮現(xiàn)的欣喜。
褚沅哭著哭著聲音沙啞著變了調(diào):“老師……母妃她……母妃她能好的對吧,吾怕……吾怕母妃想不開……”
言攸勾了下手指,指尖還有那個未出世的皇嗣的血。
這是她送給褚沅的及笄禮。
是褚沅要她配合編演的一場戲,血淋淋的拿無辜生命獻(xiàn)祭。
那不是她的孩子,她感覺不到心痛。只是對一個母親來說,她們這樣的狼狽為奸多少是殘忍的。
而褚沅早就瘋了,嫉妒得發(fā)瘋,被關(guān)在皇宮里的,皇子也好公主也好,警惕就是他們的本能。
那日的褚沅對她說:“母妃騙我,母妃瞞我,母妃試圖靠知情不報瞞過六宮,讓其降生?!?/p>
“因為她不是吾的親母妃,吾也不是她的親女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