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祝錚就被王桂蘭薅著胳膊從炕上拽了起來。
“死丫頭片子,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王桂蘭把一件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個補(bǔ)丁的藍(lán)布褂子扔到她臉上。
“趕緊換上,別耽誤了時辰!”
祝錚揉著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穿衣服。
后頸的傷一動就疼,她故意佝僂著背,走路也晃悠,看起來虛弱得隨時會倒下。
王桂蘭看著她這副樣子,眼里閃過一絲嫌棄,嘴上卻假惺惺。
“招娣啊,等這事過去了,媽給你煮兩個雞蛋補(bǔ)補(bǔ)身子。你可得記住,到了派出所,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心里要有數(shù)?!?/p>
祝大貴蹲在門檻上抽旱煙,吧嗒吧嗒抽了兩口,吐著煙圈警告。
“別耍小聰明。你要是敢壞了耀祖的事,我打斷你的腿扔去喂狗!”
祝錚低著頭,小聲應(yīng)著:“爸,媽,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說的?!?/p>
她心里冷笑,面上卻裝得越發(fā)順從。
這對父母,真是把“自私”兩個字刻進(jìn)了骨子里。
早飯是兩個硬邦邦的窩頭,祝錚拿著窩頭,假裝要啃,趁王桂蘭不注意,偷偷塞進(jìn)了懷里。
這是她的早飯,也是她的儲備糧。
一家三口出門時,天剛蒙蒙亮。
祝大貴騎著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二八自行車,王桂蘭坐在后座,祝錚則跟在旁邊跑。
臘月的北風(fēng)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祝錚穿著單薄的藍(lán)布褂子,凍得瑟瑟發(fā)抖。
說來也可笑,家里長期吸原主的血,到頭來,竟是這么個下場。
她故意放慢腳步,落在后面,一邊跑一邊觀察四周。
快到派出所時,王桂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塞到祝錚手里:“把這個再念念,記牢了!”
祝錚低頭一看,還是昨晚那張供詞。
她捏著紙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順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派出所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藍(lán)色制服的民警正在擦桌子,看到他們進(jìn)來,抬頭問道。
“祝大貴,你們怎么又來了?耀祖的事不是還在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