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心存死志,沒了活下去的心力,如今只強撐睜眼看一看廷益中舉娶親、后半生有人照顧。
故而日日服些補藥,將面色吃的潮紅。
回回見廷益,必涂脂抹粉,打扮光鮮。她原也是那一等一的好顏色,這般糊弄著,廷益自也瞧不出所以然。
只那夢中之事教他心戰(zhàn),他細細端詳自己母親,確難看出病危頹敗之相。
“母親近日身子如何?藥可是都吃著?”
“傻孩子,自是好的,你二叔二嬸送的皆是些名貴藥物,我用著覺得不錯。身子也一日日地好起來了。母親知你孝心,你如今好好應考,便是最大的孝心了。”
殷謙點頭應下,道:“二叔、二嬸那里,母親若是不愿見他們,便不必再見了,這些藥材,我們自己使了銀錢,去外面也能買到?!?/p>
“謙兒!”
薛氏心下一驚,不知廷益為何會這般說話,莫不是、莫不是,殷圖瑞與她之事已是……
“謙兒你如何這般說話,他們怎么說都是你的二叔、二嬸,如今你二嬸掌著老宅中饋,日后你成家立業(yè),需得仰仗他們一二,不可、不可……”
說罷,又是一陣咳嗽。
廷益替她斟了水,她潤下一口,道:“自、自你父親走后,我?guī)慊嘏R安老宅,你二嬸雖有小心思,但也不是那壞人。況你祖母念著我身子,亦對我多有照拂。你走科考一途,必要和睦親人、倚靠族人,不可因了一時意氣,做出那許多有損自己名聲之事?!?/p>
廷益聽薛氏口口聲聲皆是為他日后名聲打算,又想那夢中,他拿著血書已是自請除族。
想到逝去的祖父、父親,他眼圈發(fā)紅,一時哽咽:“我生是殷氏人、死是殷氏鬼,我生生世世都是臨安殷圖祥之子。只如今殷氏門庭破落,出了殷諫、殷若貞那般殷氏后輩,我不屑與之為伍。母親安知這一切根子不是在二叔二嬸身上?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p>
薛氏心中亦是贊同自家兒子這番話的,只她仍道:“那便與他們少些來往,凡事亦不可做絕了?!?/p>
廷益又將尋護院之事告之,薛氏聽罷,無有不應。
如今她這般身子,那殷圖瑞再不曾上門擾她。倘若能多幾個護院,也不是甚么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