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柔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雖說陸諶叫她不必顧忌鄭蘭璧,她卻不想惹得婆母愈加不喜,便只借著給陸諶送飯的由頭,帶小嬋去了幾趟馬行街。
折柔大致看過各家成藥鋪的地段,仔細(xì)記下鋪子里成藥的類別和售價,又尋了個牙郎,打聽清楚不同鋪面的租金,幾日下來,也算粗略摸清了這些成藥鋪子的行情。
轉(zhuǎn)眼便是昌平伯府的滿月宴。
畢竟是入京后第一次赴宴,折柔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又忍不住歡喜,一早起來,小嬋給她仔細(xì)打扮了一番,梳單螺流蘇髻,絲絳纏發(fā),粉黛輕勻。
換好衣裳,小嬋還想給她貼個珍珠云母花鈿,折柔笑了笑,沒用花鈿,只簪了兩根簡單的珍珠花釵。
前不久昌平郡伯剛辦過一場壽宴,是以這回只給兩家近親散了帖子,算是親友小聚,她若是打扮過于隆重,反倒顯得露怯。
時辰差不多,出門登車,折柔帶著早早備好的賀禮,到公廨接上陸諶,兩人一同前往伯府赴宴。
昌平郡伯府毗鄰楊樓,從禁軍衙門出來,沿著舊曹門街一直往北,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到府門處上了禮,折柔和陸諶由迎候的婆子引著,先去內(nèi)院拜見郡伯夫人。
郡伯府是從開國傳承至今的勛貴人家,很有幾分簪纓氣象,內(nèi)里比陸府豪闊數(shù)倍,雕梁畫棟,花磚鋪地,回廊兩側(cè)的金絲竹簾半卷著,隱約看見各色奇花異木,高低錯落。
因著設(shè)宴待客,府里女使小廝往來不絕,手捧各色器物,卻無一聲嘈亂,穿廊過堂井然有序。
折柔雖已做過許多準(zhǔn)備,卻還不曾真正地和上京貴胄打過交道,今日這是頭一遭。
越往里走,越體會到世家貴胄的底蘊(yùn)積淀,折柔不由暗暗心驚。從前她想著只要努力肯學(xué),也許融進(jìn)這圈子沒有那么難。
可當(dāng)真見過了這富貴風(fēng)流,才發(fā)覺那比她設(shè)想的要難上許多。
百年家世底蘊(yùn),十余載耳濡目染的熏陶作養(yǎng),遠(yuǎn)非她一朝一夕所能彌補(bǔ)追趕。
也不知為何,恍惚就想起初到上京的那一日。她站在宏闊的城門下,看著汴河上貨船熙攘,周遭人流如織,處處喧鬧鼎沸,她卻忽然漫上一股說不出的茫然孤獨(dú),好像只有靠在陸諶身邊,才能感到些許安心。
折柔抿了抿唇。
穿過回廊,往主屋走去,明明陸諶就在她身旁,只稍稍走快半步,折柔仍是忍不住輕喚了他一聲。
“陸秉言。”
“你等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