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便讓人充滿希冀。
在小巷里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正街,小販叫賣的喧嚷聲遙遙傳了過來。
聽見街上動靜,折柔臉頰倏地一熱,不再和陸諶胡鬧,忙從他背上滑下來,兩個人坐回到馬車里。
車廂里彌散著淡淡的酒氣。
陸諶倒了一盞熱茶,讓她喝一點暖胃醒酒。
馬車平緩地行過瓦市,折柔靠著車窗往外看。這里正是最繁華的地段,數(shù)不清的小販挑著貨擔熙攘著從路中走過,街道兩側(cè)酒樓腳店連綿不盡,彩樓歡門外華燈高懸,一路上燈燭流光溢彩,映照著緩緩前行的車身。
路過幾家醫(yī)館,折柔忽然想到自己的打算,轉(zhuǎn)頭對陸諶笑了笑:“我想好要開什么樣的藥鋪了?!?/p>
陸諶挑眉,“嗯?”
“馬行街那邊我去看了幾回,門面最大的叫‘大骨付’,店里賣的是跌打骨科成藥,他家旁邊是‘山水陳’,賣口齒咽喉藥,再往后柏郎中主治兒科,曹家主治耳鳴……那邊鋪子雖多,卻沒有一家是賣女科成藥的,我打算去開一家專治女科的藥鋪,你覺得怎么樣?”
街邊燈火透過竹簾漫進車內(nèi),在她濃長的睫毛上鋪了一層柔軟的暖光。
陸諶定定看著她頰邊明亮的笑意,眸光漆黑幽邃。他正要點頭說好,車身忽地一震,只聽趕車的小廝驚呼一聲,猛地勒停了馬車。
陸諶眉心微皺,還不及問出了何事,一道清越含笑的男子聲音已在車外響起來——
“陸秉言,我送的西域良馬你不騎,在這裝什么閨秀呢!”
話音未落,車門被人從外拉開,遠處耀目的燈火一霎涌了進來。
一個身著墨色箭袖武袍的青年站在車下,身形挺拔如俊竹,躞蹀帶束出一把勁腰,燈火闌珊中,一雙眼熠熠似寒星,如同冰雪擦洗過的刀刃,帶著清冽的鋒芒。
7第7章
看清了車外的人,折柔愣怔一瞬,忍不住笑了:“鳴岐?你怎么尋到這來了?”
開門的右手還僵在半空,謝云舟眸光一頓,喉結(jié)微滾了下,“九娘?”
折柔眉眼含笑,沖他點點頭。
當年在洮州初見,陸諶讓謝云舟叫她“表嫂”,被他笑罵了回去,說陸諶才比他大一個月,占哪門子便宜?干脆便按著她的序齒,喚她九娘。
謝云舟回過神來,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我不知你在車里,禁軍衙門的人只說秉言赴宴去了,沒提你也和他一道?!?/p>
“不礙事,”折柔笑看著他,“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叫你嚇著不成?”
陸諶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一來一往地寒暄了幾句,忽而挑眉看向謝云舟,“怎的,尋我有事?”
謝云舟收回手,松散地倚在車旁,揚唇笑了笑:“別說,還真有事。和王仲乾有關(guān),想不想聽?”
陸諶眸光凝定一瞬,轉(zhuǎn)頭看向折柔,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交待:“讓南衡先送你回去,晚上不必等我。今日吃多了酒,早點歇息,嗯?”
車廂里光線昏暗,隱約看見陸諶的動作,謝云舟視線微頓了一下,隨后平靜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遠處招展的酒幡。
折柔頓覺耳熱,悄悄推了陸諶一把,催促道:“知道啦,去罷?!?/p>
陸諶笑笑,起身下了車,目送著馬車走遠,同謝云舟到楊樓尋了個雅間坐下。
楊樓不如樊樓喧鬧,酒閣的內(nèi)景也更為雅致,柔軟的桃竹簟鋪作地衣,中間置一方雕花矮幾,青釉膽瓶里裝點著時令鮮花。
一室甜郁的花木氣息中,謝云舟忽然嗅到一縷微弱的清苦冷香,下意識尋了一圈,很快,視線定在陸諶腰間的承露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