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盤打得響,卻算漏了孫彥。眼看部曲上來拖人,他擺手攔下,竟然擋在崔蕪身前:“請父親暫留她一命。”
孫昭眼神不善。
“此女吃里爬外、勾結(jié)外敵,更欲離間你們兄弟情誼,”他審視著長子,“你還要為她求情?”
孫彥:“是。”
孫昭冷笑:“你可還記得,你未過門的妻子是吳氏六娘,不日便要完婚?”
孫彥道:“兒子沒忘。”
孫昭:“你既沒忘,就該好生處理明白自己的后宅事,而非優(yōu)柔寡斷、拖泥帶水,以致拖累己身!”
他一指崔蕪,語氣是少見的冷戾:“紅顏禍水莫過于此,若留下她,只怕孫氏再無安寧之日。”
崔蕪被“紅顏禍水”四個字扎了心,嗤笑一聲。
孫昭與孫彥父子倆的目光頓時掃來。
“紅顏禍水?”崔蕪慢悠悠地道,“孫節(jié)度,你別忘了,當(dāng)初可是你兒子死皮賴臉,非要把我?guī)Щ馗??!?/p>
“我是紅顏禍水,那他是什么?靠下半身想事的種馬?”
孫昭眼神森然,孫彥倒抽一口冷氣。
他一直以為崔蕪只是牛心左性轉(zhuǎn)不過彎,今日才知,這女子根本是個瘋子。
“你都聽到了?”孫昭卻并未發(fā)怒,想來如崔蕪這般出身卑賤的“玩意兒”,也不值得吳越之主動怒,“你還要容這賤人活著?”
孫彥卻道:“她雖不懂規(guī)矩,到底懷了我的血脈,還請父親看在她腹中孫氏骨血份上,容她生產(chǎn)之后再作處置。”
孫昭:“……”
崔蕪?fù)拙拚稹?/p>
這個晴天霹靂幾乎震散她的神魂,若非這些年的穿越際遇將心智磨練得足夠堅忍,幾乎當(dāng)場失態(tài)。
她相信孫彥沒說謊,這男人雖然既狗且渣,卻不大會在這種事上瞎編亂造?;叵肫饋恚@些時日身體確實有些異樣,只是崔蕪滿心滿念都在如何落跑,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以至于被孫彥占得先機,大約在命郎中為她診治外傷時,他就發(fā)現(xiàn)了此事,只是一直沒聲張,就為了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拿捏她一把。
想通關(guān)竅,崔蕪恨得牙根癢癢。
孫昭卻猶自不信,當(dāng)即命人尋來府醫(yī),為崔蕪診脈后,得出一個不出所料的結(jié)論:“這位姑娘確實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只是胎氣尚未坐穩(wěn),需安心靜養(yǎng)?!?/p>
孫昭不把崔蕪當(dāng)回事,卻不能不顧及她腹中孩子。即便他不在乎,孫夫人也不能答應(yīng)。
“這畢竟是彥兒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咱們孫家的骨血,”她說,“旁的我不管,孩子必須留下!”
孫昭還有猶疑,實在是孫家這個虧吃得不?。骸八缃窬透艺讨鴱﹥簩檺酃唇Y(jié)外人、離間兄弟,若真生了孩子站住腳,指不定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p>
他背手在屋里踱了兩圈,下定決斷:“孩子可以生,人卻不能留,不然和吳家也不好交代?!?/p>
孫夫人想了想,應(yīng)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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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的這番打算,崔蕪并不知曉。托身懷六甲的福,她沒有立刻被拖出去亂棍打死,而是獲準(zhǔn)回到原先的偏院,由郎中為其診脈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