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著一位像他母親一樣深愛著我的母神,所以我能理解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愛,我無比尊敬這份愛,也痛惜這份失去?!薄?/p>
塔納托斯的眼神沒有躲閃,依舊堅定看著普羅米修斯:“是的,這個新生的孩子,他還很小,他原本也許還有著更光明的未來,也許可以擁有燦爛的人生?!?/p>
“但是,普羅米修斯啊,死亡無法挽回。死亡雖然無情,卻也絕對平等?!?/p>
“當一個生靈降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在開始不可逆轉地邁向死亡?!?/p>
“除去那些真正作為‘源’存在的大神,即便是元素神靈和那些自然寧芙仙子,終有一天,也會迎來神性的寂滅?!?/p>
“死亡的莊嚴,正源于它對萬靈的平等?!?/p>
“平等的到來。無論身份,無論年齡,無論地位;無論他擁有什么抑或一無所有,死亡都會平等降臨?!?/p>
祂語氣越發(fā)堅定:“正因為有了這份絕對的平等,所以,死亡才值得被敬畏!”
“也正是這份敬畏,才在時刻警醒著一切凡靈,要珍惜活著的每一天,要好好地活著,要對一切保持謹慎與謙卑,要努力地、更好地活下去?!?/p>
“今天,如果我可以因為一位母親的愛,因為一個孩子尚且年幼,就將這已經(jīng)成為既定事實的死亡撤銷。”
“那么,以后呢?對孩子懷有深愛的母親,這世間會有多少?什么樣的年齡,才不算年幼?”
“還有其他的呢?有些部落的首領,也許身上正擔負著更沉重的責任,肩負著更多人的生活與未來。那么,我是不是也應該放過他們?”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死亡’不再平等,如果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徇私?!?/p>
“那么,這整個宇宙,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塔納托斯認真地看著普羅米修斯,給出了最嚴肅的發(fā)問。
祂的音量并不大,語速也并不快,但是這個問題,卻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壓得普羅米修斯無法正面回答。
這些道理,身為先知先覺之神的祂,又豈會不明白?
可道理是冰冷的,眼前母親的絕望卻是滾燙的。
祂張口欲言,可是又欲言又止。
最終,源于“造物主”的父愛,還是壓倒了理智。
祂依舊執(zhí)著的低聲哀求:“尊敬的死亡主宰,我明白您的神圣職責,您所說的也是宇宙至理。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就只有這一次?”
“您可憐可憐他,也也可憐可憐他的母親吧。只這一回,把他留下吧……”
“請憐惜他的母親吧,將她從此刻的絕望中挽回。還有許多靈魂,您可以選擇那些更該離去的靈魂。”
塔納托斯聞言,竟是微微一笑。
但那笑容,卻讓祂剛毅的面容,瞬間變得比萬載玄冰還要寒冷。
祂冷聲道:“普羅米修斯啊,我存在的意義,便是這世上最嚴肅的意義?!?/p>
“死亡,是最莊嚴的事?!?/p>
“死亡,不可以徇私。不該、也不能,一次,也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