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玻璃遮住了一切可以窺探的視線,何秩站在門口,一時竟有些退縮。
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俞覺,他回想起俞覺剛剛清醒時冷淡地讓他們離開的語氣和神色。
俞覺都沒有看他,眼里也沒有往日的親昵……
他推開門后,俞覺又會用怎樣的表情看向他,何秩有些不敢去想象。
那道清冽干凈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穿過門板玻璃的阻隔,一字不落地傳到何秩耳邊:
“都到門口了,不愿意進來嗎?”
何秩心中頓時一沉。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俞覺背對著他躺在病床上,纏著醫(yī)用膠帶的手無力地搭在床被上。
他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后背露在被子外,大一號的衣服襯得他身形單薄。
何秩走近了,俞覺也似乎沒有轉(zhuǎn)身看他的意向。
何秩沒有打算繞過病床,而是停在在他身后,拎過一旁的白漆椅子,坐了下來。
他向前傾身,低聲開口:“覺覺,蓋好被子?!?/p>
俞覺沒有動作。
何秩卻又往前傾靠了下,一手輕握住俞覺的手腕,微微挪了下位置,一手將被俞覺壓住的被角翻折過來,蓋住他的后背。
動作之間,何秩的目光掃過俞覺的側(cè)臉,他臉色有些蒼白,對他的動作也無知無覺,出神地睜著眼睛望著前方空氣中的某處。
何秩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疼了一下,眉目間也流露出難言的痛楚。
做好這一切,他便松開手,坐了回去。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病房中只留下儀表的輕微響動。
俞覺終于開口,聲音很淺,沒有附帶絲毫力氣:“在今天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母親,會這樣討厭我?!?/p>
何秩身體顫抖了一下,目光有些凝滯:“覺覺……”
他無法說出否認(rèn)的話,那更像是一種出于安慰的狡辯,他不想虛偽地欺騙俞覺。
“不過,我父親在今天之前也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所以,我們這算是……扯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