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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照樣過。
照樣的忙碌,照樣的兇險。唯一變化的,大概就是孟中丞沒那么吵了。
第十一個月,天子詔令至,命姜晏協(xié)同督察大臣清查郡內(nèi)人事弊政,若遇阻攔,以逆君之罪論處。
督察大臣正是聞闕。他帶來了姜晏心心念念的詔令,宣告著姜晏的任務(wù)即將收尾。這之后的十幾天,江都巨變,而后歸于平靜。
總算卸下重?fù)?dān)的姜晏見到了今年第一場冬雪。她恍然意識到,原本說好的半年時間早就過了期限。她圓滿完成了天子交托的任務(wù),如今該回洛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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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所回住處的路上,姜晏與聞闕同行。
自從聞闕來了江都,他倆始終沒什么機會聊私事。偶爾坐下來起個話頭,隔壁的孟中丞就抱著一大堆文書出現(xiàn),和姜晏吵嘴或者干活。
聞闕心思通透,無需時日,便看明白了這兩人的關(guān)系。
他想他沒什么可在意的。
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
聞子鳩內(nèi)心藏著極深的私欲,不愿和任何人分享姜晏。可姜晏永遠(yuǎn)不會變得專一,也不會對著他傾吐愛語。
“愛”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使人盲目,使人脆弱。對于姜晏而言,純?nèi)坏膼巯喈?dāng)于最鋒利的刀刃,它剖開她的表皮,將她的要害鮮血淋漓地展露給被愛者。
如果她對誰說“愛”,便意味著她在等待被那個人傷害。
紛紛揚揚的細(xì)雪中,聞闕閉了閉眼。
他拉住姜晏冰涼的手,喚她:“我有事與你商量。”
姜晏茫然:“什么事?回去再說也行呀?!?/p>
聞闕搖頭。
“回去了,我怕你又躲起來回避??倸w不是什么大事,我們現(xiàn)在說清楚便好。”
姜晏手指縮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去年宮宴前后,季桓和阿嬰應(yīng)當(dāng)都找你談過此事。與我一樣,他們也想和你成親。”
聞闕的眼睫落了碎雪。
“我的心意,已經(jīng)同你講清楚了。我知道,你并不熱衷成親,覺得自己一個人過也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