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蔓菁和嫂子抱頭痛哭,仿佛要把心中積攢的委屈、憤懣都在這一刻盡情地發(fā)泄出來。
林婉婉和許家人并沒有多加阻攔,他們知道,有時候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心里會好受許多。
姑嫂倆一個屋檐下住了許多年,哪怕如今家中飛來橫禍,但因為有兩個小孩子維系著,這關系也斷不了,只是不可能再如從前一般親密了。
林婉婉原來給齊蔓菁安排的“喪假”是一個月,如今隨著齊家的驚天劇變,許多事情自然也不能按照原計劃來了。
在真正搬進小院的第二天,齊蔓菁就重新回到了濟生堂上課。
回到熟悉的環(huán)境,齊蔓菁心里還有些不自在。從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太醫(yī)家的小娘子,如今境遇天差地別,淪落為一個無所依憑的孤女。
其他同門心疼齊家的遭遇,作為醫(yī)者,她們太清楚其中的冤枉了。
謝靜徽挽著齊蔓菁的胳膊,說道:“如今天氣正好,這個休沐日剛好不用值班,我們去曲江池邊看荷花,可好?”
作為輪值大師姐之一,謝靜徽再也不是那個能在休沐日盡情快樂玩耍的小娘子了。
由果推因,任誰處在齊家那個位置上,或許都難以全身而退。
謝廣運聽聞此事時,原先還想將家中子弟往上推一推,徹底坐實謝家醫(yī)家傳承的心思,也暫且冷卻了下來。
再看齊家敗落后各方的表現(xiàn),雖然大多數(shù)人選擇冷眼旁觀,但真正落井下石的人還是少數(shù)。由此可見齊家往日在結親、交友方面是多么的謹慎。
看到最后,謝廣運也只能暗道一聲,林婉婉夠義氣。
林婉婉緩緩踏進教室,輕聲道:“先前蔓菁家中有事,如今已經告一段落。你們這些時候多幫幫她,一起趕一趕先前落下的進度?!?/p>
朱淑順帶頭答道:“是,師父。”
林婉婉繼續(xù)說道:“蔓菁從家中帶了一些醫(yī)書來,我放在書房里,你們有空的時候就多去看一看?!?/p>
先前齊和昶召集眾多后輩,趕工謄抄出來的醫(yī)書,一部分被齊蔓菁帶來了濟生堂,這也是齊和昶默許的。
其他的醫(yī)書則被齊和昶送給了諸多親朋故交,既全了他們這些年的情誼,也算是做人情,畢竟他的女兒和孫輩還在長安,往后還得請這些人多多照應。
比起明面上的錢財,這些醫(yī)書才是齊家最寶貴的財富。
至于醫(yī)書的原本,則被齊家父子帶去了嶺南。生死存亡的時刻,齊家依舊不忘將他們的醫(yī)術傳承下去。
只是這種時候,齊和昶再耗費漫長歲月去尋一個天賦異稟的衣缽弟子,已然來不及。只有親生兒子,才愿意陪他去嶺南吃苦受罪。
這些醫(yī)書,林門弟子可以自己閱讀學習,但不能帶回家中傳授給他人。如果有人想要,就得讓有意愿的家長親自來找林婉婉和齊蔓菁商議。
在“保密”這一點上,長安本地的人都非常自覺。
醫(yī)學界的這場小風波,除了那些親身經歷、感受切膚之痛的人,其他人很難有深刻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