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電閃雷鳴,瓢潑大雨,正在傾盆而下,屋內(nèi)點(diǎn)著一盞煤油燈,郭氏正坐在炕上,縫補(bǔ)著會堂的衣服,會堂坐在外屋,看著外面的大雨,又扭頭看看漏雨是屋頂,低頭再看看地上放著的木桶,臉盆,滴滴答答的,都快滿了。
會堂起身,將滿了桶的雨水拎出院子,大雨澆在他的頭上,他快速把水導(dǎo)入院子的排水溝,又跑回屋子里,把桶子放在剛才的位置上,繼續(xù)接雨水。
郭氏用縫線針,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如今,郭氏的白頭發(fā)多了不少,都五十多歲了,每天日夜操勞,干農(nóng)活,人就老的快,不光是頭發(fā),連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不光是郭氏,會堂的白發(fā),皺紋也多了許多,都快奔六十的人了,能不老嗎?
“唉,也不知道文信,在天津怎么樣。不說是那邊的水災(zāi),鬧的更厲害嗎?”郭氏一邊縫著衣服,一邊道。
“嗯。”會堂點(diǎn)了點(diǎn)頭:“海河泛濫成災(zāi)了,海河穿過天津,文信那的水災(zāi),鬧的肯定比這邊厲害?!?/p>
“唉?!惫蠂@了口氣:“都24歲了,連個媳婦也沒有,現(xiàn)在又在天津那邊受苦,這個孩子啊。唉,真是苦了文信這孩子了。打小沒了娘,跟了咱們,到現(xiàn)在連個媳婦都沒娶上,我這當(dāng)娘的,對不住他啊?!惫险f著,眼眶紅了,放下了針線活,抹起了眼淚。
會堂也嘆了口氣,如今,天災(zāi)讓人發(fā)愁,而文信遲遲說不上媳婦,讓他這個當(dāng)?shù)睿驗(yàn)槌羁?,所以這兩年,會堂的白頭發(fā)才越來越多,越來越顯老。
“你哭也沒用啊,想辦法,咱得趕緊給文信說門親事?!睍玫?。
“誰說不是啊,你這個當(dāng)?shù)?,你怎么不想辦法?”郭氏埋怨:“你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想什么辦法?”
會堂理虧,文信結(jié)婚的事,他比誰都著急,可他又有什么辦法?先不說家庭條件,就說是這外在條件,文信自小長的瘦弱,身高只有一米五,干干巴巴的,弱不禁風(fēng)。在這農(nóng)村,人長的高大才讓人覺得有力氣,有力氣才能干農(nóng)活,才能過好日子,誰愿意嫁給一個,沒有力氣的干癟小子?
前幾年,文信也相了幾次親,人家女方一看,文信這口巴掌大的人,就覺得這是個,沒力氣的莊稼漢,相親的事,也就紛紛沒了下文。
一個又一個的相親對象,一門又一門的親事,都紛紛無望,文信內(nèi)心不免自卑起來,不想待在村上了,待在這有什么出息,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文信咬了咬牙,說要學(xué)著,自己的堂哥文春,也出去闖蕩,便悶聲不響的,去了天津,投奔了,在天津打工的文春和文晨。前幾年,村上都吃不飽飯,早就結(jié)了婚的文春和文晨,都帶著媳婦,去了天津軍糧城打工,到了天津,起碼能混口飯吃,能吃飽飯。
而文春文晨的親妹妹,文信過繼過來的妹妹淑云,幾年前早就嫁了人,嫁的那戶人家,姓李,在縣里當(dāng)官,日子如今過的還不錯,淑云也生了孩子。
“淑云也是,自打嫁出去了之后,也不回來看看?!睍孟朕D(zhuǎn)移話題,免得讓媳婦心里,總是想著文信。
“你還說淑云呢?她壓根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這人啊,血緣關(guān)系,歸根到底還是近的近,遠(yuǎn)的遠(yuǎn)。就說她每次回來,哪次不是往清堂那邊跑,人家還是跟自己的親爹娘近?!惫下裨?。
“你啊,你啊?!睍脫u了搖頭:“也別總是怪淑云,發(fā)這個牢騷有用嗎?親生的和過繼的,能一樣嗎?”
“咱可是養(yǎng)了她十一年啊,十一年都養(yǎng)不熟嗎?”郭氏依舊牢騷不滿:“把她養(yǎng)大,送她出嫁,她嫁出去了,就能忘了咱們的養(yǎng)育之恩嗎?”
“行了行了,越說越來勁了?!睍眠B忙打斷,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