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晚些時候,大家一起回到客棧,老板在倉庫里準(zhǔn)備了烤肉派對。雖然是倉庫,但里頭的溫度和外面差不了許多,只是四面的鐵皮圍墻與屋頂擋住了大部分的風(fēng)。
一棵巨大的樹長在倉庫的正中間,它的根系幾乎將整個倉庫的地面都變得凹凸不平。行走的人們必須時刻注意腳下,否則就很容易被絆倒。
赫斯塔身上裹了三張?zhí)鹤?,靠在成曉淑的旁邊。她腳邊堆著許多罐裝飲料,身前放著鋪滿了肉片的餐盤,然而她只是縮在毯子里,連伸手拿筷子都嫌麻煩。
起初大家都哆哆嗦嗦的,一邊走一邊跺腳取暖,每個人互相遞著啤酒,不斷地加入或脫離各個聊天圈子,結(jié)束和加入近旁的對話。
突然,一陣喧囂傳來,赫斯塔睜開了眼睛,靠向成曉淑:“怎么了?”
“不知道啊,”成曉淑也站起來張望,“怎么那邊好像吵起來了?!?/p>
不遠處,有幾人正在激辯,林驕與向寒山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向。
林驕走到兩撥人中間:“在談什么?”
見林驕趕到,其中一方翻起了白眼,不愿再說下去,只是抬起手:“讓她們和你再說一遍吧!我們重復(fù)不來!”
“有什么重復(fù)不來?你們有沒有想過,當(dāng)你們拒絕讓男性參與任何與女性相關(guān)的運動時,你們就直接拒絕了這世上一半的人口——更不要說我們內(nèi)部還派系林立,各自分化,照這個趨勢,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實現(xiàn)真正的平等?女性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從第二性的位置上掙脫——”
林驕聽了一會兒,面帶微笑,不斷點頭,但向寒山能看出她正在忍耐,那雙明亮的眼睛越是平靜,她心底里卷起的暴風(fēng)雨就越是劇烈。
“停一下,我沒聽懂,”林驕舉起啤酒,“你說‘從第二性的位置上掙脫’,是什么意思?”
“這也需要解釋嗎?就是女性不再扮演一個從屬者的角色,也像男性一樣——”
“像男性一樣成為第一性?”
“對啊,有什么不可以呢?”
林驕仍然在笑,但微微顰眉:“那你到底是想要兩性平等,還是想成為第一性呢?”
“這兩者有什么沖突的?平等就是——”
“你不先制造出第二性,你怎么成為第一性?”林驕打斷道,“兩邊都平等了,第一第二的概念怎么來?”
“好吧,是我說話說快了,我理解的平等就是沒有第一第二的概念,雙方都自由地成為自己?!?/p>
“oK,那‘像男性一樣’是什么意思,”林驕道,“如果這里的‘像男人一樣’包括勇敢地實現(xiàn)職業(yè)理想,那在晉升過程中,女人能不能像男人一樣有一個幫她穩(wěn)定后方、以及幫她懷孕生子的伴侶?”
“等下,這里有兩個問題?!蹦侨说溃耙皇钦乙粋€穩(wěn)定后方的伴侶,二是生育。我自己是堅決不婚的,所以這兩個問題對我來說都不存在,但既然你提了,那我們也可以討論:第一個問題,我認(rèn)為完全能夠解決,無非是兩個人的分工不同,只要你賺得夠多,總能找到一個愿意在家支持你的‘賢內(nèi)助’;至于生育,這就只能自己做取舍了,只有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就是想生也生不了,到底是把精力放在家庭內(nèi)部還是放在職業(yè)生涯上,何者能讓自己受益更多,不同人有不同人的考量,有舍才有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