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U盤,金屬外殼在掌心壓出一道冰涼的痕跡。
那聲輕嘆還在耳邊回蕩——“你們贏不了體制的?!辈皇峭{,更像一句哀悼,仿佛我們早已被判了死刑,只等行刑日到來。
可我坐在辦公室里,沒開燈,也沒動。
窗外的城市燈火如星河鋪展,車流像暗紅的血脈在街道上緩慢流動。
我盯著那片光海,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許靜昨天的話:“萬一這是陷阱?有人借機(jī)潛入?”
我當(dāng)時笑得從容,可現(xiàn)在想來,她是對的。
危險從不總是撞門而入,它往往披著真相的外衣,輕輕叩響你的門。
我把錄音反復(fù)聽了三遍。
第一遍,聽內(nèi)容。
第二遍,聽語氣。
第三遍,聽停頓——尤其是那句“X不是一個人”之后,有不到半秒的呼吸紊亂,像是說漏了嘴,又像是刻意留下線索。
周鴻濤的助理?
我沒見過這個人,也查不到他的公開記錄。
但他說“李維漢回來那天,就是交接日”,說明李維漢確實(shí)要回來了。
而且,“X”不是一個代號,而是一個位置。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無論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會成為我們新的對手。
也意味著,我們面對的從來不是一個壞人,而是一套可以自我修復(fù)、不斷再生的機(jī)制。
他們不怕我們揭發(fā)某個人,因為他們隨時能換下一個人。
但他們怕我們說出這句話:你們不是在維護(hù)秩序,你們是在掩蓋系統(tǒng)性的沉默。
我沒有轉(zhuǎn)發(fā)錄音,也沒有召集緊急會議。
不是因為我不緊張,而是我知道,一旦我把這顆炸彈扔進(jìn)會議室,恐慌就會先于策略蔓延。
恐懼會讓人做出錯誤的決定——比如急于反擊,比如封鎖信息,比如互相猜忌。
我把U盤鎖進(jìn)抽屜,像收起一枚未引爆的炸彈。
然后翻開那本跟了我三年的舊筆記本,在空白頁寫下:
“他們有體制、有資源、有位置。
但我們有時間,有街巷,有名字?!?/p>
寫完這句,我合上本子,心里忽然踏實(sh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