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的那條短信,像一根釘子,死死釘進我的顱骨。
我坐在電腦前,屏幕幽藍的光照在臉上,窗外天色漸亮,可我眼里只有那份病歷掃描件——最后一頁邊緣那行鉛筆字:“鐘不能響,根就不能活。”筆跡歪歪扭扭,卻熟悉得讓人心里發(fā)顫。
那是父親的字跡。
而簽約記錄上那個名字:公益項目評估員趙,像一把鈍刀,在我心頭來回割著。
她為什么要看這頁?
我不是沒想過信任她。
從她入職以來,每一次監(jiān)督都天衣無縫,程序上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正是這份“完美”,讓我脊背發(fā)涼。
我調出她過去十八個月的所有監(jiān)督日志,逐條比對。
數(shù)據(jù)不會說謊——每當涉及“根系計劃”中與礦務改革歷史相關的議題,她總會以“流程待補充”或“資料不全”為由,暫緩審議。
不是反對,也不是支持,而是……回避。
她三次申請調閱父親當年主持的生態(tài)補償機制文件,理由清一色寫著“歷史案例研究”,可后續(xù)沒有任何分析報告提交,連內部歸檔都沒有。
一個嚴謹?shù)浇蹩贪宓脑u估員,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
“如果她是‘鐘擺’的人,為什么一直沒動手破壞項目?”我把疑點發(fā)給張分析師,語氣壓抑,“如果她是清白的,又為何偏偏觸碰這些絕密檔案?”
他回復得很快,只有一句話:“或許,她在找什么,而不是毀什么。”
這句話在我腦中炸開一道口子。
找什么?
父親臨終前沒說完的話,病歷上的留言,還有那個被歸為“作廢”的附錄……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方向:這場斗爭,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而評估員趙,可能并不是敵人,而是某種意義上的“守門人”。
但我不能冒險。
第二天上午,我向國家社會組織發(fā)展中心遞交了正式申請,請求引入第三方獨立審計機構,對“根系計劃”的全周期檔案管理流程進行合規(guī)性評估。
申請書里,我寫得冠冕堂皇:“公益項目的生命力,不在于當下的熱度,而在于十年后仍能經得起審視。我們必須讓每一份記錄,都成為未來的見證。”
評估員趙收到通知時,正在會議室核對季度報表。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微一變,極短的一瞬間,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但她很快垂下目光,輕聲說:“程序正義,高于個人信任。我支持?!?/p>
她說得很平靜,可我注意到她的指尖在紙頁邊緣輕輕抖了一下。
公益創(chuàng)新專家孫當晚就帶著技術團隊上線了“影子日志系統(tǒng)”。
這是一套隱形追蹤機制,所有檔案調閱行為將被雙重重構記錄——哪怕操作者清空日志、格式化硬盤,也能通過底層元數(shù)據(jù)還原完整軌跡。
它不違法,不越權,卻像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等著某個人再次伸手。
于是,我決定先一步踏入那段塵封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