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畿,朽木谷城,陰云壓得極低,仿佛要將這座巍峨的城池碾碎。
足利義藤端坐在主位臺階之上,鎏金紋章的狩衣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臺下眾人。這位年輕將軍的眉骨微微隆起,嘴角緊抿,臉上寫滿了對時局的焦慮與對勝利的渴望。兩側,幕府直臣們正襟危坐,甲胄上的金屬部件偶爾碰撞,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更添幾分緊張氛圍。那些支持將軍的武家代表和“雇傭兵”們或垂首沉思,或交頭接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
“所以,當時你們和織田家的弓鐵炮隊配合,由你們的人如同野釣般引齋藤義龍率領馬回眾咬鉤,帶他們進入弓鐵炮隊的攻擊范圍內(nèi),然后短促時間內(nèi)傾瀉彈丸箭雨,打崩齋藤義龍的馬回,進而動搖齋藤義龍對大軍還有投靠他的國眾豪族的掌控,為后續(xù)齋藤山城守取得長良川合戰(zhàn)的一系列勝利打下基礎的是嗎?”足利義藤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鈴木重意跪坐在臺下正中,他身形魁梧,身上的甲胄沾染著戰(zhàn)場上的塵土,卻難掩英武之氣。聞言,他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地面:“嗨,我們的戰(zhàn)術正如將軍大人您所說?!?/p>
他的聲音沉穩(wěn),帶著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滄桑。雜賀眾、根來眾與齋藤道三的約定已完成,如今齋藤道三在“父子局”中大勝,自然不會阻攔他們離開。鈴木重意作為其中的重要人物,來到了今年最大的主顧足利義藤這里,憑借著豐富的鐵炮運用經(jīng)驗,被將軍請來擔任顧問。
足利義藤微微頷首,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前田利家。前田利家身著嶄新的武士服,腰間的佩刀寒光閃爍,身姿挺拔如松?!扒疤镒笮l(wèi)門,聽聞你是織田彈正忠大人的御秘藏,想必熟悉那支弓鐵炮隊的戰(zhàn)法,請問你有把握在短期內(nèi)把我們的弓鐵炮隊訓練成織田彈正大人那支弓鐵炮隊那樣嗎?”
前田利家從眾人中走出,動作利落干脆,跪坐在鈴木重意身旁。他神色鄭重,再次鞠躬:“嗨!回稟將軍殿下,在下的確參與過那支弓鐵炮隊的訓練,也頗為熟悉,單人鐵炮訓練其實不難,難的是鐵炮跟鐵炮、鐵炮跟和弓武士之間的配合?!彼脑捳Z中帶著一絲憂慮,畢竟這并非易事。
足利義藤站起身來,緩步走下臺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向前田利家深深鞠了一躬:“再難也需要做,拜托了,前田左衛(wèi)門!”他的聲音誠懇而急切,眼中滿是期待。
前田利家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與感動,連忙挺直腰板,正色回應:“必不負所托!”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傳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別說前田利家了,今川義真帶著系統(tǒng)來了也只能看見這個師兄額頭上魅力值不斷+1……
足利義藤重新回到主位,目光掃過眾人,繼續(xù)說道:“聽聞開年以來,天下處處烽火,除了美濃之外,三河也有連番大戰(zhàn),聽聞今川上總介統(tǒng)兵攻伐三河也運用了鐵炮,并且戰(zhàn)果頗豐,諸位手中如果有了解上總介鐵炮運用戰(zhàn)法的,也請把消息告知前田左衛(wèi)門少尉,這鐵炮,也可能是我們打垮逆臣三好可以仰賴的利器!多謝了?!闭f罷,他再次鞠了個半躬。
大殿內(nèi)陷入了一片死寂,受限于交通條件,今川義真“三河平定”的消息雖已傳到近畿,但細節(jié)模糊不清。
受限于交通條件,目前今川義真的“三河平定”消息也傳到了近幾,但是只知道了大概,不清楚細節(jié),吹今川義真“早生五十年”的有之(一向宗僧侶傳的),說今川義真仗了今川家錢多物富,運用鐵炮等攻城利器才打贏的也有之(主要是親近織田彈正忠家的津島、熱田商人傳的),如果事實單純是前者也就罷了,但是如果后者也有一定真實性,那對于賬面上戰(zhàn)力不如三好家的將軍一方而言,也能多出來一點勝算……
可惜這時候的幕府,連正經(jīng)目付都沒有,怎么可能知道東海道那邊一個遠房親戚主導戰(zhàn)事的細節(jié)?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偏角落位置,一個青年微微抬起頭。他身形修長,面容清秀,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他似乎有話要說,但看著周圍那些身份顯赫的守護、守護代代表們都默不作聲,心中不免猶豫。
足利義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目光如炬地看向那個年輕人。細川藤孝,和泉細川家督細川元常(晴廣)從三淵家收養(yǎng)的養(yǎng)子,察覺到足利義藤的目光,連忙伸手拉了拉身旁后抬頭的年輕人——正是他新收的家臣明智十兵衛(wèi)光秀。
明智光秀有室町幕府豪門土岐氏血脈,又是地方實力派美濃齋藤家十分看重的后輩,因此他此次和雇傭兵雜賀眾一起進入近幾后,拜訪了細川分家,細川分家自不會拒絕,加上他是帶著錢來的,畢竟“齋藤道三的齋藤家,到底能不能算美濃守護代齋藤家?”這個問題,必須要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只有將軍能給……
所以金錢開道下,明智光秀順利跟幕府高門細川分家打好了關系,他也成了細川家的“家臣”,出現(xiàn)在這里也就順理成章了,但是出現(xiàn)在這里不代表能在這里說話……
“這位大人有什么要說的嗎?”足利義藤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明智光秀還為開口,卻被細川藤孝搶先。
“將軍殿樣,這是土岐分家明智氏少主?!奔毚ㄌ傩⒐Ь吹卣f道,他不希望朋友惹惱將軍。
“原來是美濃豪門,不知您有什么要說的嗎?”足利義藤問道,心中暗自期待著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明智光秀深吸一口氣,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優(yōu)雅地鞠躬行禮,談吐間盡顯豪門公子風范:“嗨!正如細川兵部所言,在下的確出自土岐分家,但是在下要說的并不是在下出身,而是在下的另一邊親戚遠山明知家,他們,有參與三河國戰(zhàn)事,他們中有人看到了今川家鐵炮的運用,并且順利回家說明過?!?/p>
足利義藤眼睛一亮,身體不自覺地前傾:“哦?明智君請速速說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
“嗨!”明智光秀挺直腰板,有條不紊地匯報道:“將軍大人,根據(jù)參陣過的明知遠山氏的武士足輕們的說法,今川軍是把鐵炮集中使用,并且不同于織田家,今川家有更多鐵炮,似乎本身能制造鐵炮,并不需要和弓武士填充,所以他們干脆分成幾排,并且每排都是鐵炮,然后一排射擊,其余幾排裝填彈藥,輪流射擊,填補射擊的空隙。在如此密集的鐵炮打擊之后,敵人陣型必然崩潰,今川家會再用精銳士卒手持鐵锏直插,后續(xù)跟槍衾陣營徹底碾碎敵人的軍陣……”
隨著明智光秀的敘述,足利義藤和前田利家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們都是用過鐵炮的人,自然明白純鐵炮隊相較于弓鐵炮混雜的優(yōu)勢,可如今他們掃完了國友村,鐵炮數(shù)量有限,根本無法組建起足夠規(guī)模的純鐵炮隊。但這也為他們打開了新思路,在特定的優(yōu)勢地形,或者有重要敵軍高層出現(xiàn)時,或許可以嘗試用純鐵炮隊犧牲陣線寬度來換取火力密度。
足利義藤的目光深邃而長遠,他從細川藤孝和明智光秀的話語中判斷出明智光秀在美濃齋藤道三體系中的地位。為了拉攏美濃齋藤家及其盟友,他果斷說道:“很好,明智君,你的情報很重要,之后還請協(xié)助前田左衛(wèi)門組建鐵炮隊。細川兵部,還請暫時割愛!前田左衛(wèi)門,可以多多參考明智君的想法。”
“嗨!”三人齊聲回應,聲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蕩。
足利義藤重新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掃視著全場:“諸位,三好家的軍勢還在匯集,未來還請諸位同心協(xié)力!”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堅韌、鼓舞人心的力量。
“嗨!”x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