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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大明商會（第4頁）

張居正是改革家，更是現(xiàn)實的政治家，他不會去做一件注定失敗且會引火燒身的事情。

“那么，元輔召下官前來，是希望下官……”蘇寧試探道。

“一條鞭法。”張居正一字一頓地說，“我需要你在應(yīng)天，在我全力推行‘一條鞭法’時，給我最堅實的支持。將南直隸做成天下表率，證明此法利國利民！只要你我同心，將此法定型、推廣，便是對朝廷，對陛下，莫大的功績！”

蘇寧知道，這是張居正的底線，也是當(dāng)前唯一可行的道路。

他若還想在官場立足，還想借助張居正的權(quán)勢推行自己的部分理念，就必須妥協(xié)。

“元輔苦心，下官明白了?！碧K寧做出沉吟狀，隨即抬頭，目光懇切，“支持‘一條鞭法’，下官義不容辭。江南之地，下官必竭盡全力，使其成為新政之模范。只是……”

“只是什么？”張居正眉頭微挑。

“元輔，賦役之改，關(guān)乎農(nóng)本。然則如今國家財用，商稅之比重日益增加?！粭l鞭法’亦需征銀，白銀流通皆賴商貿(mào)。”蘇寧侃侃而談，“然天下商賈，良莠不齊，欺行霸市、偷漏稅銀、以次充好者眾。若商貿(mào)無序，則銀根不穩(wěn)，于新政亦是有害無益?！?/p>

張居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下官懇請，成立‘大明商會’！”蘇寧終于拋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此商會非尋常商幫行會，乃是由朝廷認可，半官半商之機構(gòu)?？倲?zhí)煜鹿ど虡I(yè)管理之權(quán)，凡行商坐賈，皆需向商會申請‘營業(yè)執(zhí)照’，方可合法經(jīng)營。商會負責(zé)核定商稅、規(guī)范市價、調(diào)解糾紛、杜絕奸商。如此，則商貿(mào)有序，稅源清晰，更能為‘一條鞭法’提供穩(wěn)定之銀錢保障！”

張居正聽著蘇寧的陳述，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他精于權(quán)謀，長于財政吏治，但對于這種超越時代的、將商業(yè)管理組織化、官方化的構(gòu)想，其深遠的戰(zhàn)略意義，一時間并未完全洞察。

在他想來，這或許不過是蘇寧想借此機會，將江南已有的商業(yè)影響力合法化、擴大化，最多不過是一個加強商稅征收和管理的手段，屬于“術(shù)”的層面，與他所推行的關(guān)乎國本的“一條鞭法”相比，似乎并非同一量級。

況且，成立一個商會，總比蘇寧整天琢磨著“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那些捅破天的想法要讓人安心得多。

略作權(quán)衡后，張居正頷首道：“商事繁雜，確需整頓。你既有此心，此事便準你所請?！竺魃虝稍O(shè)，由你兼領(lǐng)其事。但切記，當(dāng)前首要，仍是‘一條鞭法’！商會之事，不可本末倒置，更不可借此擾民，增加商賈負擔(dān)?！?/p>

“下官領(lǐng)命！定不負元輔所托！”蘇寧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鄭重行禮。

一場深刻影響大明未來經(jīng)濟格局的交易，就在這文華殿的偏殿中，于三言兩語間達成。

張居正得到了他需要的、在江南推行核心政改的強力支持；而蘇寧，則如愿以償?shù)啬玫搅撕戏ńy(tǒng)御天下商界的“尚方寶劍”。

他深知，這看似不起眼的“大明商會”，一旦運轉(zhuǎn)起來，其所能掌控的力量，將遠超任何單一的行政命令。

一個新的，以商業(yè)和金融為脈絡(luò)的隱形帝國，終于獲得了名正言順的出生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