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好,你可以自己看?!?/p>
余幼嘉有些納悶,正要詢問為何諢號為麻臉的漢子,臉上并沒有麻子,便見這回不管是痦子捶胸頓足,連素來穩(wěn)重的絡(luò)腮胡漢子這回都快瘋了:
“麻臉,你的麻子呢?”
“從前你說你臉上都是麻子,怕過給其他人,所以片刻不肯摘下頭巾,但你這黑布下咋這么周正?!”
‘麻臉’捏著裹布,也有些心虛:
“兄弟們,我并非有意相瞞,全因我是從畜生遍地的朝廷軍營中逃出來的,而朝廷對逃兵處罰甚嚴(yán)。。。。。。”
“起義軍中什么人都有,我十分怕有人認(rèn)出我的容貌拿我人頭向朝廷換賞錢,所以才編造我臉上有麻子的事,后來大家雖然親近起來,可我又怕大家伙說我成心騙人。。。。。?!?/p>
于是這事兒,也一并耽誤著。
眾人臉上神情變化,婦人不知道稱呼的事兒,聽得一知半解,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又打量幾眼池厚后,這才輕聲道:
“我去找姊妹們幫我替一會兒活計,你就在此處等我片刻?!?/p>
“等我出來,你隨我去一趟家中,幫我將家門口旁壞了一角的土墻修修,若是你活干的麻利,能在天黑之前干完,咱們還能趁縣衙還沒閉門,將你遷入崇安戶籍的事給一并辦下來。。。。。?!?/p>
“如此,可好?”
余幼嘉:“?”
眾人:“?!”
這就是年歲已長之人的感情嗎?
絲毫不拖泥帶水。。。。。。
余幼嘉心中咋舌,轉(zhuǎn)向被剩下的張三,絡(luò)腮胡,痦子,瘦猴四人,道:
“麻臉不與我們同行,那我們幾人走罷?!?/p>
“等會兒先去趟磨坊,再去趟糖坊,這兩處地方都是崇安十分重要的地方,事關(guān)乎崇安的命脈,所以我希望你們哪怕是看到什么制作技藝,也不要外傳——”
畢竟此時已經(jīng)是六月末,馬上要到七月秋,有一些早熟的甘蔗已經(jīng)開始成熟采摘制糖,難免會有一些涉及商業(yè)機(jī)密的手藝。。。。。。。
余幼嘉心里所想不無道理,但她沒料到其他人對什么‘機(jī)密’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們愣愣看著兄弟跟著溫柔婦人離開,每張臉上都是一臉空白,其中又以痦子尤甚。
他幾乎呼天搶地,連聲道:
“還去什么磨坊,糖坊。。。。。?!?/p>
“我也要媳婦,我也要找媳婦,我也爹娘早死,我還能入贅呢——?。?!”
這聲一點兒也不小,徘徊在嘉實商行上空,好幾息之后,引發(fā)一連串的笑聲。
連已沉默許久的張三都沒忍住,跟著笑了幾聲,等笑完,才慢慢平緩下來,對余幼嘉認(rèn)真道:
“余小娘子,若是你早當(dāng)縣令。。。。。。便好了。”
只可惜,沒有這種可能。
而他的媳婦,孩子,也早早便死在天災(zāi)人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