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如此大,都給這個女人留下一點兒生機。
呂氏顫抖著手,慢慢攏起衣襟,她似乎想要俯身,重新?lián)炱鸬厣系臇|西,但卻沒能如愿。
她似乎,比她說的,還要疼一些。
余幼嘉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果盒,重新放回到了呂氏的懷里。
呂氏恍若重獲至寶。
而余幼嘉則是愣了好半晌,才依稀抓住了那一抹看不見抓不著,卻盤旋在心頭的古怪之感:
“。。。。。??h衙采購的果盒,是你說要定的?”
不然,緣何那么‘湊巧’,偏生是縣令內(nèi)宅小妾對果盒感興趣呢?
呂氏原想點頭,可似乎是扯動了傷口,便仍是艱難張嘴:
“是?!?/p>
“后院的女人們大多可憐的緊,不是被家里人送進來,就是隨著老太監(jiān)一起出宮,無家可歸,指望著他能安度晚年的對食宮女。。。。。?!?/p>
“人前的體面,和咱們沒什么關系,只要一盒糖,就算是嘗過了甜頭。”
“一老妾的弟弟將果盒帶進來,咱們各分了幾顆,誰都不舍得吃,我一攛掇,便難得聚在一起,求到了縣令面前去?!?/p>
“嘉娘子真的好生厲害啊。。。。。。我見到那果糖,便知道旁人肯定做不出來這些東西,肯定是咱們余家做的。。。。。。?!?/p>
“我同她們說起,可除了蔣小娘子,誰都不信我,說若我有家,肯定不能。。。。。。。”
肯定不能在這里做妾。
可,可不留在這里,又能怎么辦呢?
她什么都不會,什么都做不好。
除了一張還算是看得過去的臉,什么都沒有。
她原本也只是做妾的命,可又惹了主母厭棄。。。。。。
若不是那日稀里糊涂的往城里跑,又剛好撞見了為老太監(jiān)物色女人的管家,沒準當夜就死在流民堆里了。
呂氏艱難回憶著往昔,臉上的淚珠混著仍在滲血的鞭痕下墜,看著著實駭人的厲害。
余幼嘉沉默得厲害,好幾息之后,才想起翻找身上的帕子。
可,縱使是這么一件小事,也沒能如愿。
今日出門著急,她穿的是男裝,只顧得上帶了刀,卻忘了帶帕子。
冥冥之中,好像,確實就差一點,只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