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娼館,素來將那事兒稱作‘入馬’。
馬是什么,自不用人多說。
若是見慣風月的老嫖客,說不準還要會心一笑,說出更多花樣來,如‘出馬’‘牽連’‘云雨’。。。。。。
只是,自從立春被名為芙蓉的花魁娘子救下之后,她卻不愿意用這樣的稱呼。
如此隱喻,看似附庸風雅,其實只是糟踐人的言語。
那些男人睡女子時從不知道廉恥,為何下了床榻,卻開始附庸風雅起來?
他們能干脆利落的解開腰帶,那她也能。
無非便是脫衣,無非便是那一檔子事兒。
他們能為片刻趣興,她也能為女郎君的吩咐,去做同樣的事情。
她從不喜歡許鈺,可她怕許鈺因生平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受挫而記恨自家女郎君。
她怕自己耽誤女郎君的大事,她又怕若是實在不成,只能走最后一步,許鈺一死,淮南商行被舍棄,那這幾個月商行在淮南積攢的信譽便會功虧一簣。。。。。。
立春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自己所求所怕甚多,只是從來沒有害怕殺人,或是被許家報復(fù)身死。
一時的性命,只是一時。
若能真的做到女郎君信中所言的那些,她身死又能怕什么呢?
立春腦海中思緒紛飛,思及那封信,思及信上的貍奴爪印,忽而又更思女郎君的面容。
而后,她將這段時日已有些磨出薄繭的手指,輕輕搭在自己腰間的衿帶之上。
盛秋之躁,偶能勝夏。
她今日只著一身方便活動又輕快的百褶如意月裙,腰間衿帶一落,外衣便一下松散,能清晰瞧見貼身里衣的紋路。
此處是廳堂,外頭是許家護衛(wèi),穿堂風透窗紗而來,又掠身而過,立春指尖一時不自覺有些輕顫。
她換了一只手,似對一切羞恥毫無所察一般,只繼續(xù)往里衣探去。
而這回,果真也沒讓立春失望,一直不見舉動的許鈺果然伸出了手——
要解脫了。
余光瞥見那只手的時候,立春心中飄過這么一句,旋即想的便是:
希望一切能快些完結(jié),好助女郎君奪得平陽,而她也能盡快返回崇安。
事到如今。。。。。。
她仍有些在想崇安。
崇安好,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