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歧這廂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笑得太大聲,那廂坐在吳歧身邊,剛想給吳歧遞瓶果味奶,連吸管都很貼心地插好了的季唯甫,先不干了。
“欸欸!媽,有您這么說自己親兒子的嗎?您可是我親媽!”
方女士沒好氣嗔了眼,自家脾氣秉性,和他們夫妻一點兒都不像的親兒子,道:“就因為你是親兒子,我才這么說呢!”
“我和你爸不擔(dān)心你,就擔(dān)心稚蘭年紀(jì)輕輕被你騙?!?/p>
“人家?guī)讱q?你幾歲?好好的孩子,可不能讓你欺負(fù)了。否則我和你爸,怎么和xx同志(大領(lǐng)導(dǎo)),xx和xx同志(吳歧倆姨父)交代?怎么和親家子鶴同志(吳歧舅舅)交代?”
吳歧聽方女士說第一句的時候,又差點兒因為這句,確實能體現(xiàn)是“親兒子無疑”的話,笑噴出來;但他聽到后一句,就感覺這話里有其他隱含意思了:
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大領(lǐng)導(dǎo)、姨父和舅舅都已經(jīng)和季部長、方女士聊過他和季唯甫的事?亦或是用一些點到即止、看破不說破的言行舉止,和對方傳遞過信號?
吳歧甚至覺得,大領(lǐng)導(dǎo)剛才喊他過去吃飯,是不是也是一種,借此向季家父母傳信號的方式?——大領(lǐng)導(dǎo)在向季家父母表明:他身后有大領(lǐng)導(dǎo)撐腰,不管季家父母同不同意他和季唯甫的事,季家父母都不能欺負(fù)他,給他擺臉色?
一想到這種可能,吳歧在情緒上就深感觸動??伤心罡魑婚L輩對他好,處處為他考慮的同時,又有些惶恐,怕長輩們給季家父母施加壓力,讓人家父母心里不痛快,還要對他笑臉相迎。
于是他問方女士道:“方伯母,是不是我家里……或大領(lǐng)導(dǎo)那邊……?如果是的話,實在不好意思,這……我確實不知情,但長輩們絕無惡意,就是太擔(dān)心我了,您和季部長千萬別往心里去!”
方女士對吳歧擺擺手,笑道:“稚蘭不要多慮。做長輩、父母的哪有不為小輩、子女考慮的?這種心情我們完全能理解?!?/p>
“我們和xx同志(大領(lǐng)導(dǎo)),xx和xx同志(吳歧倆姨父),包括你舅舅子鶴同志之間,都是很和諧友好的,并沒有你想的那種事,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自己不勉強(qiáng),愿意和唯甫在一起,我們做父母的,自然不會多干預(yù)?!?/p>
“你或許聽唯甫和你說過,我從唯甫那兒了解過你之后,還是很喜歡你的,唯甫他爸也是。他爸對你的才干,頗為欣賞,只是他爸向來是這個性格,嚴(yán)肅得要命,加之你應(yīng)該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所以和你說話時候,難免像找干部談話。你別介意?!?/p>
聽方女士這么說,又見季部長隨夫人的話點頭,吳歧這才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不管季家父母對他感官如何,他和唯甫的事情能不能成,他都不是來這兒和人家結(jié)仇的。
于是他立馬笑道:“不介意,不介意。我有什么欠缺不妥之處,望方伯母和季部長也不要介意?!?/p>
聞言,季部長道:“你喊你方伯母是“伯母”,喊我就是“季部長”嗎?”
吳歧聽出季部長的意思,當(dāng)即做出一副受寵若驚模樣,改口道:“季伯父?!?/p>
“嗯,這就對了。以后,常和我那渾小子來家里玩兒吧?!奔静块L說。
“好的好的。我一定常來拜訪您和伯母,希望您二位,別嫌我煩。”吳歧非常謙遜地說。
“不煩,不煩。你來了,家里就熱鬧了?!狈脚啃Φ?。顯然,她知道吳歧是個非?;顫姷男宰?。
“對了,聽唯甫說,你會彈琴?正好我在音樂學(xué)院工作,咱們可以在一起聊聊音樂。唯甫和他爸,都是沒有音樂細(xì)胞的人,家里沒人能和我聊這些,就盼你常來呢!”
吳歧乖巧一笑,“那我就打擾了,伯母。”
見母親和媳婦兒聊得差不多,季唯甫終于有機(jī)會,把自己插好吸管的果味奶,遞給吳歧,“喝點兒?瞧你說了半天話,水也不知道喝一口,光顧緊張了吧?”
他揉揉吳歧腦袋,動作溫柔又寵溺,“早和你說了,我爸媽沒那么嚇人?!?/p>
了卻了一樁心事,吳歧也感覺大石頭落地,整個人都輕松不少,于是便也由著季某人在他腦袋上“作亂”,自顧自從某人手里接過“寶寶奶”,叼著吸管吸吸吸,喝得小腮幫一鼓一鼓的,像只活潑可愛的小倉鼠;而那雙瀲滟明媚的狐貍眼,落在季某人臉上時,亦是止不住的歡喜。
季家父母看著兒子兒媳這樣的互動,也是會心一笑:兩人感情好,他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