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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集：銀簪的月光（第2頁）

“不知道叫什么，看著挺和氣的，穿著灰色的中山裝，頭發(fā)有點白了，說話帶著點南方口音。”王嬸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陳望舒，“這是她留的地址，在市里的紡織廠家屬院。”

陳望舒接過紙條，指尖都在發(fā)抖。南方口音？會不會跟母親的身世有關？她連忙謝過王嬸，快步往家走，連晚飯都沒顧上做，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去市里找那個老太太。

第二天一早，陳望舒坐最早一班汽車去市里。紡織廠家屬院很大，她拿著紙條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棟樓。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溫柔的女聲：“來了?！?/p>

門打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門口，穿著灰色的中山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陳望舒一眼就認出，這老太太跟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有幾分像——那是她在母親的舊箱子里找到的唯一一張照片，照片里的母親穿著旗袍，站在一棵柳樹下，笑得很溫柔。

“你是望舒吧？”老太太拉著陳望舒的手，眼里滿是笑意，“我叫林秀琴，是你媽的老朋友?！?/p>

陳望舒跟著林秀琴走進屋里，屋里的陳設很簡單，墻上掛著一幅江南水鄉(xiāng)的畫。林秀琴給她倒了杯茶，看著她說：“我跟你媽認識的時候，她還叫阿晚，不叫陳桂英。那時候我們都在江南的一個小鎮(zhèn)上，她是鎮(zhèn)上銀匠鋪老板的女兒，我是隔壁布店的，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好得跟親姐妹一樣?！?/p>

陳望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林阿姨，您知道我媽的家人現(xiàn)在在哪兒嗎？她為什么會來這里，改名叫陳桂英?。俊?/p>

林秀琴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張舊照片，照片上有兩個年輕姑娘，一個穿著旗袍，手里拿著一支銀簪，正是陳望舒母親年輕時的樣子；另一個穿著布衫，笑容燦爛，應該就是林秀琴。

“民國三十八年，也就是1949年，那時候時局亂，你外公的銀匠鋪被搶了，你外公氣急攻心，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走了。你外婆帶著你媽去上海投奔親戚，可到了上海才發(fā)現(xiàn)，親戚早就搬走了。后來你媽聽說北方有招工的，能給安排工作，就跟你外婆分開了，她去北方，你外婆回江南找其他親戚。沒想到這一分開，就再也沒聯(lián)系上?！?/p>

林秀琴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媽到了北方后，因為怕戰(zhàn)亂牽連，就改名叫陳桂英，在公社找了份工作，后來認識了你爸，就定居在這個鎮(zhèn)上。她一直想找你外婆，可那時候交通不方便，又沒聯(lián)系方式，一直沒找到。后來你爸走得早，她一個人帶你不容易，就更沒精力去找了?！?/p>

陳望舒攥著手里的銀簪，眼淚止不住地流：“那我外婆呢？她后來怎么樣了？”

“你外婆回江南后，一直在找你媽，可怎么也找不到。后來她年紀大了，就把找你媽的事托付給我。我這些年一直在打聽，去年才從一個老朋友那里知道，你媽在這個鎮(zhèn)上，可等我趕過來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jīng)走了?！绷中闱俨亮瞬裂蹨I，“我本來以為再也找不到你們了，沒想到前幾天去鎮(zhèn)上辦事，跟鄰居聊天，說起你媽的名字，才知道你是她的女兒?！?/p>

陳望舒把銀簪遞給林秀琴：“林阿姨，這是我媽留下的簪子，您看，上面刻著‘民國十七年，贈阿晚’，是不是我外公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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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琴接過銀簪，看著上面的字，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是啊，這是你外公在你媽十六歲生日那天送給她的，說是給她的嫁妝。那時候我們還開玩笑，說以后誰娶了阿晚，就能得到這支漂亮的銀簪了。沒想到……沒想到她這一輩子，過得這么苦?！?/p>

原來，母親年輕時是江南小鎮(zhèn)上的富家小姐，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要好的朋友，可因為時局動蕩，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改頭換面，在陌生的北方小鎮(zhèn)定居，獨自撫養(yǎng)女兒，再也沒見過家人。她把所有的思念都藏在這支銀簪里，藏在那個沒人知道的“阿晚”的名字里。

“林阿姨，我外婆現(xiàn)在還在嗎？”陳望舒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

林秀琴搖搖頭：“你外婆在十年前就走了，走的時候還惦記著你媽，說要是能找到她，一定要讓她回江南看看。你外婆走后，我就把她的骨灰埋在了江南的老家，等著有一天能找到你媽，讓她去給你外婆上柱香?！?/p>

陳望舒的眼淚更兇了，她知道，母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到自己的母親。而現(xiàn)在，這個遺憾再也無法彌補了。

林秀琴拉著陳望舒的手，輕聲說：“望舒，別難過。你媽雖然沒找到你外婆，但她把你撫養(yǎng)長大，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以后，你要是想回江南看看，我?guī)闳?，去看看你外公的銀匠鋪，去看看你外婆的墳，讓她們知道，阿晚的女兒回來了?！?/p>

陳望舒點點頭，把銀簪緊緊握在手里。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銀簪上，映出細碎的光斑，像母親溫柔的目光。她忽然明白，母親雖然從未提起過去，但她的思念一直都在，就藏在這支銀簪里，藏在每一個有月光的夜晚。

從市里回來后，陳望舒把母親的照片和銀簪放在一起，供奉在桌子上。每天晚上，她都會借著月光，看著那支銀簪，想起林秀琴說的那些關于母親的故事。她知道，母親的故事還沒結(jié)束，她會帶著母親的思念，去江南看看，去完成母親未完成的心愿。

兩個月后，陳望舒和林秀琴一起去了江南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還是老樣子，青石板路，小橋流水，跟母親照片里的樣子差不多。她們找到了外公當年的銀匠鋪，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成了一家茶館，老板娘聽說她們是老店主的后人，熱情地給她們泡了茶。

她們還去了外婆的墳前，陳望舒把那支銀簪放在墳前，輕聲說：“外婆，我是阿晚的女兒，我來看您了。我媽這輩子都在想您，現(xiàn)在，她終于能跟您團聚了。”

月光灑在墳前的銀簪上，泛著柔和的光。陳望舒知道，母親的遺憾終于彌補了，而這支銀簪，會帶著母親的思念，永遠留在這片江南的土地上。

回到鎮(zhèn)上后，陳望舒把母親的故事講給了蘇佩蘭聽。蘇佩蘭笑著說：“真好，終于知道了你媽的過去。以后，你要是想江南了，就看看這支銀簪，就像看到了你媽一樣?！?/p>

陳望舒點點頭，把銀簪放在梳妝臺上。每個有月光的夜晚，銀簪都會映出細碎的光斑，像是母親在跟她說話，說著那些她從未聽過的，關于江南、關于親情的故事。而她知道，這些故事，會一直陪著她，走過以后的每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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