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她離開的日子。如今每次翻開,紙頁間都會漾起淡淡的草木香,混著她慣用的櫻花味護(hù)手霜?dú)庀ⅰ?/p>
昨夜加班到凌晨,臺燈把楓葉的影子投在筆記本上,忽然發(fā)現(xiàn)葉尖有處極小的蟲洞,像誰用針細(xì)細(xì)戳穿的小孔。
盯著那孔洞看久了,竟覺得像她笑起來時左眼下方的那顆小痣,去年在夜市吃烤冷面,她被辣到吐舌頭時,我就是盯著那顆痣看了好久,直到她拿竹簽敲我的額頭。
現(xiàn)在每天睡前,我都會把楓葉平放在掌心。月光透過紗窗落上來,葉子邊緣會泛起銀邊,像她那條總圍著的白色羊絨圍巾。
上周視頻時,她興奮地舉著手機(jī)掃過滿山紅葉,鏡頭晃得厲害,卻能聽見她身后的風(fēng)里全是簌簌的落葉聲。“你看那片最大的!”
她對著鏡頭喊,樹枝晃動間,陽光透過葉隙在她臉上跳成光斑,我忽然想起她塞給我楓葉時,說這葉子
“能把秋天裝進(jìn)口袋”。
昨天去郵局寄信,特意選了帶楓葉暗紋的信封。郵局大姐用紅墨水在郵票邊角蓋戳?xí)r,“啪”
的一聲輕響,驚得我以為是葉子碎裂的聲音。
回家路上路過花店,看到櫥窗里的紅玫瑰,突然想起楓葉剛寄到時,葉背還沾著半片干枯的苔蘚,像誰不小心留下的綠色指紋。我把苔蘚小心揭下來夾在備忘錄里,就像保存著她離家時沒說完的半句話。
此刻窗外起風(fēng)了,晾在陽臺的襯衫被吹得輕輕晃動。我把楓葉重新夾回日記本,手指劃過紙頁上的折痕
——
那是上周日深夜,我趴在桌上寫這首詩時,筆尖戳出的小凹痕。
寫到
“愛的火焰”
時,墨水不小心暈開一小塊,現(xiàn)在看倒像極了她給我織的圍巾上那個沒藏好的線頭。
剛才她發(fā)來消息說收到信了,附帶一張照片:楓葉被她用透明膠帶粘在書桌前的墻上,背后是她貼滿明信片的背景板,其中一張是去年我們在海邊拍的,她的發(fā)梢還沾著鹽粒。
夜?jié)u漸深了,我起身去關(guān)窗,忽然發(fā)現(xiàn)楓葉的影子正投在臺歷的
11
月
1
日位置。算起來,她走了剛好半個月。
樓下的法國梧桐又落了幾片葉,我想起她曾說東北的初雪通常在這個時候落,說不定哪片雪花,就曾吻過她摘下這片楓葉的那棵樹。
于是我在日記本新的一頁寫下:“等雪落時,我就帶著這片葉子去長白山,看它和新的楓葉重逢?!?/p>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里,仿佛能聽見千里之外,她收到信時輕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