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5章 溫情守護(hù)（第3頁）

廚房傳來瓷碗相碰的脆響，三嫂系著藍(lán)花圍裙探出頭：“今天燉了蓮藕排骨湯，咱娘最愛吃?！?/p>

熱氣從砂鍋蓋的氣孔里裊裊升起，混著生姜的辛辣和排骨的醇香。

母親捧著碗，手腕上的銀鐲子叮當(dāng)作響

——

那是父親走前在鎮(zhèn)上打的，如今在她消瘦的腕間晃蕩得厲害。她吹著浮油，呼出的氣在湯面漾起細(xì)小的漣漪，皺紋里盛滿了暖意。

電話在暮色降臨時響起，是四哥從工地打來的。聽筒里夾雜著鋼筋碰撞的脆響和機(jī)器轟鳴聲，他的聲音卻格外清晰：“明天我去鎮(zhèn)上買條活魚，娘總念叨想吃清蒸魚?！?/p>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暮色里的街道亮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路燈，像撒了一地碎金。

我望著墻上泛黃的全家福，照片里父親還年輕，母親懷里抱著最小的老九，那時的日子雖清貧，卻有著簡單的圓滿。

五姐來的日子總是帶著陽光的味道。她麻利地拆洗被褥，拍打棉絮的聲音咚咚作響，驚飛了窗臺上啄米的麻雀。“媽，您看這被套洗得多白?！?/p>

她舉起床單抖開，布料摩擦聲里裹著洗衣粉的清香。

母親坐在陽臺上曬太陽，瞇著眼笑，白發(fā)在風(fēng)里輕輕飄動，像一朵安靜的云。

老九媳婦送來的小米粥還冒著熱氣，瓷碗底下墊著隔熱布?！澳棠蹋瑖L嘗我新學(xué)的腌蘿卜。”

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讓母親笑出了淚花。

脆嫩的蘿卜條咬下去

“咔嚓”

一聲，酸味里帶著絲絲甜意，母親咂摸著味道，連說

“好”，布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摩挲著孩子的辮子。

七姐回來那天，院子里的臘梅開得正好。她提著大包小包的補(bǔ)品，氣喘吁吁爬上樓，身上帶著長途車的汽油味?！皨專医o您帶了新毛衣?！?/p>

柔軟的羊絨貼在母親臉上，她閉著眼深深吸氣，眼角的皺紋里蓄滿了幸福的淚水。

姐妹倆絮叨著家長里短，笑聲穿過雕花窗欞，驚起一群白鴿掠過冬日的天空。

夜深了，我站在陽臺上抽煙。遠(yuǎn)處的霓虹閃爍，像墜落人間的銀河。手機(jī)屏幕亮起，老六發(fā)來消息：“給娘買了電熱毯，明天到貨。”

煙灰簌簌落在窗臺，和月光融成一片朦朧。

樓下傳來三嫂的腳步聲，她大概是來查看母親夜里需不需要添被。

風(fēng)裹著寒意掠過耳畔，卻吹不散心底那簇溫暖的火苗，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家人的愛如同接力棒，一棒接著一棒，照亮著母親最后的時光，也照亮著我們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