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我用大缸養(yǎng)的蓮花靜靜地立在夜色里。
借著朦朧的月光,能看到荷葉舒展著寬大的葉片,像一把把綠傘撐在水面上,葉面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細(xì)碎的光。
突然,“嘩啦”
一聲,蓮花缸里的紅鯉魚猛地跳出水面,又
“撲通”
一聲落回水里,濺起的水花在荷葉上打了個滾,慢慢滲進(jìn)葉肉里。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猜它們定是被白天那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受不了了
——
白日里,陽光像熔化的金子,潑在水面上,荷葉要是不替它們遮擋著,恐怕早就把這一缸水變成沸水,連魚帶缸都得煮成一鍋湯。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床單被汗水浸得發(fā)潮,貼在背上黏糊糊的,怎么躺都不舒服。睡意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剛要靠近就被熱浪趕跑,腦子昏沉沉的,卻始終睡不著。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閉上眼的時候,“吱呀”
一聲,門被輕輕推開,一道昏黃的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帶著外面更濃的熱氣。
一個人影探進(jìn)來,聲音里帶著焦急和疲憊:“經(jīng)理,烘干筒壞了,你過去看看吧?!?/p>
我心里
“咯噔”
一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烘干筒?這都要停產(chǎn)的節(jié)骨眼上,它偏在這時候掉鏈子。
窗外的蟬鳴還在繼續(xù),蚊子的嗡嗡聲也沒停,可此刻,它們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那聲
“烘干筒壞了”
在耳邊回響,像一塊石頭投進(jìn)滾燙的油鍋,瞬間炸開了鍋。
這夏夜的悶熱,仿佛都順著這聲匯報,鉆進(jìn)了骨頭縫里??稍贌?,活還得干。有些事,就像這夏天的雨,不管你愿不愿意,該來的時候總會來,躲是躲不掉的。
我摸索著按下床頭的開關(guān),“啪”
的一聲,昏黃的燈光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像一層薄薄的蜂蜜,將黑暗溫柔地驅(q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