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聲,昏黃的燈光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像一層薄薄的蜂蜜,將黑暗溫柔地驅(qū)散。
燈光下,王學山的身影清晰起來,他臉上沾著些許灰塵,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一滴,搖搖欲墜。
他的眼神里帶著幾分焦急,還有一絲疲憊,像是被這悶熱的夜和突發(fā)的狀況抽走了不少力氣。
“是學山啊?!?/p>
我開口說道,聲音帶著剛從迷糊中掙脫出來的沙啞。
王學山點了點頭,喉結(jié)動了動,像是有些口干舌燥:“經(jīng)理,烘干筒壞了,挺急的,您過去看看吧?!?/p>
我
“嗯”
了一聲,沒有多問,起身從床尾拿起那件藍色的短袖工作服。衣服上還帶著白天的汗味,混雜著淡淡的機油味,這是車間里特有的氣息,聞起來既熟悉又讓人心里踏實。
我迅速套上衣服,布料接觸到皮膚,帶著些許粗糙的觸感,卻像是給了我一層鎧甲,讓我瞬間從慵懶的休息狀態(tài)切換到了工作模式。
隨王學山走出房間,走廊里的空氣比房間里還要悶熱,仿佛是一個巨大的蒸籠,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下發(fā)沉。
樓道里的燈泡忽明忽暗,發(fā)出
“滋滋”
的輕響,像是在抱怨這難熬的夜。我們一前一后地走著,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推開烘干車間的大門,一股熱浪夾雜著煤煙味和木粉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我包裹。
那味道濃烈而復雜,煤煙的嗆人、木粉的干燥,還有汗水蒸發(fā)后的咸濕,在鼻腔里交織,形成一種獨特的、屬于車間的味道。
我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脖子,試圖避開這股灼熱的氣息。
車間里,上夜班的四個工人正圍在烘干筒旁邊,他們的后背都被汗水濕透了,深藍色的工作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們因勞作而結(jié)實的輪廓。
汗水像一條條小蛇,順著他們的脊背蜿蜒而下,在衣角處匯聚成一片深色的印記。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圍著一根公司發(fā)的淺藍色毛巾,毛巾也早就被汗水浸透,變得沉甸甸的。
他們時不時地拿起毛巾,在臉上、脖子上胡亂地擦抹著,毛巾劃過皮膚,發(fā)出
“沙沙”
的輕響,可剛擦過沒多久,新的汗水又會冒出來,仿佛永遠也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