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療艙效果好的遠超奚寒舟的想象。
不過一夜,他再從臥室走出來時,整個人的狀態(tài)已經截然不同。背后那些猙獰的傷口已收斂結痂,連日來因精神力透支而產生的疲憊與沉疴被一掃而空。蒼白的面色恢復了血色,那雙墨綠色的眼瞳也重新染上了深潭般的光澤,只是潭底的情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內斂,也更加危險。
他下樓時,宋清音正陷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指尖在光幕上劃過,瀏覽著最新的星際金融動態(tài)。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給她火紅的長發(fā)鍍上了一層金邊,整個人慵懶得像只曬太陽的貓。
蘇澈正在開放式廚房里忙碌,將精致的早餐一份份擺上餐桌,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omega身上溫潤的信息素味道,構成一幅溫馨安寧的居家畫面。
奚寒舟的出現,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蘇澈最先看到了他,溫和的笑容里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隨即又恢復如常。“奚先生,醒了?身體感覺怎么樣?”
宋清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輕哼,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情緒:“總算看著不像件快報廢的破爛了。”
奚寒舟沒理會蘇澈,徑直走到餐桌旁,在宋清音慣坐的位置對面坐了下來。這個舉動,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宣告。
蘇澈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他將一杯溫好的牛奶放到奚寒舟面前,笑容無可挑剔:“嘗嘗這個,清音姐最喜歡的營養(yǎng)奶,對身體恢復有好處。”
話里話外,都在宣示著自己對宋清音的了解和親近。
奚寒舟拿起杯子,看了一眼杯中物,又看了一眼那邊裝作專心看新聞的宋清音。他什么也沒說,仰頭,將牛奶一飲而盡。動作干凈利落,喉結滾動間,帶著一種野性的張力。
宋清音的指尖在光幕上微微一頓。
接下來的幾天,別墅里的氣氛就維持在這種詭異的平靜與暗流涌動之中。
三個人,一張餐桌。
蘇澈總會變著花樣地準備各種宋清音喜歡的食物,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像一個最完美的伴侶。
奚寒舟則安靜得像個影子。他從不多言,也從不主動做什么,但他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不動聲色地瓦解蘇澈營造的溫馨氛圍。
比如,蘇澈給宋清音夾了一筷子她最愛的“緋紅星斑魚”,奚寒舟就會默默地把自己盤子里,宋清音最討厭的“翠玉筍”挑出來吃掉。
宋清音的動作會停頓一瞬,然后用眼角掃他一眼,眼神里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復雜。
【宿主,看見沒!這就是細節(jié)!蘇澈小天使只知道你愛吃什么,但奚寒舟連你討厭吃什么都記得一清二楚!高下立判??!】青玉在宋清音腦中激動地分析戰(zhàn)況。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宋清音在心里煩躁地回了一句。
蘇澈不是傻子,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宋清音之間,被奚寒舟硬生生楔入了一段他無法觸及的過去。那個男人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他所有努力的蒼白。他越是體貼入微,就越顯得像一個努力討好主人的外來者。
而奚寒舟,才是那個與主人共享過秘密,甚至撕咬過主人的……同類。
這天下午,宋清音在書房處理宋家的事務,奚寒舟就坐在不遠處的窗邊,手里捧著一本紙質的古地球詩集,看得專注。
別墅里很安靜,只有宋清音敲擊光幕的細微聲響。
“K7星系的叛軍,能源核心是從哪里來的?”宋清音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語氣像是隨口一提。
奚寒舟翻過一頁書,聲音平淡:“帝國丟掉的,我們撿起來用而已?!彼D了頓,目光從書頁上移開,落在她的側臉上,“就像有些人,有些東西,被人扔進了垃圾場,總會有識貨的人愿意花代價撈出來。”
宋清音的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