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強悍的神識,那至少是個元嬰期的魔修。
朱英卻莫名覺得這一招也十分熟悉,愣了一愣,忽然倒抽了口涼氣,后退半步:“你是金陵天舟上那個——”
那人卻仰頭望去,抬手掐訣,眼前景象頃刻間又是一花,二人竟倏然出現(xiàn)在了黃泉路上,斗法余波隨即而至,身后的酆都結(jié)界如遭重創(chuàng),正劇烈波動,整座城池若隱若現(xiàn)。
朱英急退數(shù)步,舉劍喝道:“你要帶我去哪?”
那人充耳不聞,從袍中探出另一只手,掌心悠然飛出一點螢火蟲般的微光,朱英見之臉色劇變:“劫塵?!你怎么——”
“不是,假的?!蹦侨私K于開口,淡淡答道。
朱英眸光微動,依他所言,此人當(dāng)年曾屬于無極宮,的確有可能見過劫塵,又懷疑地問:“陰長生都沒看出來?”
那人臉上皮肉扯了扯,露出個古怪的笑:“他不敢看?!?/p>
“你就敢看?”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那人輕聲說,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幽光,直到其仿佛受到某種感召,翩然飛向某個方向,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顫,抬眸往漫無邊際的彼岸花海望了一眼,方才小心翼翼地合攏掌心。
“走?!?/p>
朱英蹙眉:“去哪?”
那人仿佛急不可耐,瞬息之間已掠出了數(shù)里,只留下裊裊余音:“有人在等你?!?/p>
朱英心念倏地一動,只猶豫了片刻,便咬著牙擠出最后一點靈力,踩上長劍縱身一閃,追進了猩紅的彼岸花海中。
“誰?誰在等我?”
那人搖頭:“不知。”
朱英體力透支,劍也御得搖搖晃晃,勉強追在他身后,喘息道:“那是誰,讓你來找我?”
那人舉起骨瘦如柴的手:“它?!?/p>
朱英吃了一驚,差點當(dāng)場剎劍停下:“你聽它的?你不是說它是假的么?”
“是,所以才聽?!蹦侨嗣鏌o表情,極速向前飛掠:“這是我最后一次聽他的話。”
花香無孔不入,濃得醉人,朱英肩頭劇痛不知不覺減弱了大半,卻知這并不是什么好兆頭,神色微凝,強打起精神問:“你是為你們的那個……‘天下大同’教來的?”
“不是,我等并非教派,名喚太平道,奉行此道者,皆可稱同道中人?!?/p>
朱英心中冷笑:“敢問前輩,您在金陵所行之事,與太平二字有何關(guān)系?”
不知是否有從正道墮魔的緣故,那人雖為魔修,性情卻罕見的淡泊,被當(dāng)面譏嘲也不動怒,平靜道:“太平二字,于你何意?”
朱英略一思索,答道:“無非是凡人安居樂業(yè),修士各行其道,世間生靈欣欣向榮……無侵害,無冤仇,無災(zāi)禍,無動亂?!?/p>
那人卻道:“為農(nóng)者世代耕作,為官者世代統(tǒng)治,修士生修士,凡人生凡人,萬象凝滯不變,豈非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