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踉蹌著爬上岸,懷里的苗艮像片枯葉般輕飄飄的。
他顫抖的手指探向苗艮的鼻息,在感受到那一絲微弱的氣流時,這個鐵塔般的灰鯊戰(zhàn)士竟紅了眼眶。
“還活著……”石破天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樊海濤艱難地挪到沈安身邊,將耳朵貼在那冰冷的胸膛上。
在漫長的兩秒寂靜后,他終于捕捉到那個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心跳聲。
樊海濤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們……還不能倒下?!?/p>
他試圖站起來,可雙腿剛撐起一半,就再次重重跪倒。
石破天同樣無法起身,他的腹部傷口仍在流血,染紅了身下的沙灘。
淚水不知何時流了下來。
樊海濤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又看向懷中毫無反應的沈安:“對不起……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石破天沉默地靠在苗艮身旁,他的血已經流了太多,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我們……”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擠出一個字,“……走……”
樊海濤沒有再開口。
他只是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沈安摟得更緊,傷痕累累的手臂如同最堅固的鎖鏈,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分給對方。
漲潮的海水漸漸漫過他們交纏的身體,冰冷的海浪沖刷著樊海濤皮開肉綻的傷口,可他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只剩下遙遠的海浪聲。
在徹底墜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聽見沈安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記憶深處響起:
“我愛你?!?/p>
黑暗徹底降臨。
當意識沉入虛無的瞬間,樊海濤以為這就是永恒的終結。
然而——
刺目的白光突然撕裂黑暗。
當樊海濤再度睜眼時,咸澀的海風、劇痛的傷口全都消失了。
他們正站在熟悉的齒輪廣場上,身邊是完好無損的沈安,不遠處石破天正扶著同樣茫然的苗艮。
翁柏松雪白的胡子在晨光中微微顫動,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歡迎回來,孩子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