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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糖紙里的血痕（第1頁）

壁爐里的火光將艾莉森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紙上，像個(gè)被拉長的驚嘆號(hào)。她攥著褪色的圣誕賀卡，指尖在"致盧卡斯"的燙金字跡上反復(fù)摩挲，松木燃燒的噼啪聲里，總混著些不該有的細(xì)碎響動(dòng)。

"別自己嚇自己。"盧卡斯把熱可可遞過來，馬克杯壁的溫度燙得她指尖一顫。他今天穿了件深灰毛衣，袖口磨出的毛邊和這棟老宅一樣透著陳舊感——這是他們繼承外婆遺產(chǎn)后，在這里過的第一個(gè)圣誕節(jié)。

墻上的擺鐘敲了八下，艾莉森突然抬頭："你聽到了嗎？"

閣樓傳來木板擠壓的"吱呀"聲，像有人拖著腳步在走。盧卡斯放下杯子起身，樓梯吱呀作響地回應(yīng)他的重量："老房子都這樣，風(fēng)灌過煙囪罷了。"

艾莉森沒接話。她望著壁爐上方外婆的遺像，相框玻璃上凝著層薄灰，老人的笑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三天前律師轉(zhuǎn)交的遺囑里夾著張便簽，外婆歪扭的字跡寫著："有些債，要在圣誕夜清。"

閣樓門"吱呀"開了道縫，寒氣裹著鐵銹味滲下來。艾莉森摸到沙發(fā)縫里的拆信刀，指腹蹭過冰涼的金屬刃——她從沒告訴盧卡斯，外婆去世前半個(gè)月，曾在電話里哭著說"不該瞞你們"，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碰撞聲打斷。

"什么都沒有。"盧卡斯下來時(shí)手里捏著枚生銹的圣誕鈴鐺，"估計(jì)是老鼠碰掉了裝飾品。"鈴鐺晃了晃，發(fā)出嘶啞的響聲，像誰在喉嚨里嗚咽。

午夜鐘聲敲響時(shí)，壁爐的火突然噼啪炸開，火星濺在地毯上。艾莉森盯著地毯上迅速暈開的深色污漬，那形狀像極了外婆遺囑里提到的、二十年前失蹤的鄰居家孩子常穿的紅靴子。

盧卡斯的呼吸突然變重。他背對(duì)著她站在窗邊，月光把他的影子釘在墻上，手里不知何時(shí)多了把外婆藏在儲(chǔ)物間的銅鑰匙，鑰匙串上掛著的鈴鐺正無聲搖晃。

"日子是過以后，不是過從前。"艾莉森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拆信刀在掌心硌出紅痕，"可外婆的話。。。還有這房子里的聲音。。。"

盧卡斯緩緩轉(zhuǎn)身，鑰匙串突然叮當(dāng)作響。他眼底的火光明明滅滅："有些事，想躲也躲不過。"窗外的雪不知何時(shí)大了起來，將老宅裹進(jìn)一片白茫茫的寂靜里，只有閣樓的地板還在固執(zhí)地發(fā)出聲響，像在重復(fù)某個(gè)被掩埋的秘密。

壁爐的火徹底熄滅時(shí)，艾莉森終于看清地毯上的污漬旁邊，散落著三枚褪色的圣誕貼紙——和她童年相冊(cè)里，那個(gè)據(jù)說搬家后再無音訊的玩伴貼在她手背上的一模一樣

壁爐余燼最后一點(diǎn)紅光熄滅時(shí)，閣樓的響動(dòng)突然停了。艾莉森盯著地毯上的圣誕貼紙，指尖冰涼——那貼紙邊緣的波浪紋她記得清清楚楚，是當(dāng)年鄰居家小女孩莉莉的最愛，她們總趁大人不注意，偷拿外婆的糖紙和貼紙?jiān)陂w樓玩"過家家"。

"別盯著那些了。"盧卡斯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他把銅鑰匙往口袋里塞時(shí)，鑰匙串碰撞的脆響在寂靜里格外刺耳，"雪太大了，今晚只能先這樣。"

艾莉森沒動(dòng)。她忽然想起外婆遺囑里那句沒頭沒尾的話："欠莉莉的糖，該還了。"小時(shí)候她總嫉妒莉莉有漂亮的紅靴子和滿罐的水果糖，有次趁莉莉爬上閣樓橫梁找玩具，故意抽走了她踩著的木箱，害得莉莉摔破了膝蓋。后來莉莉家突然搬走，大人們只說"去很遠(yuǎn)的地方"，她再也沒見過那雙紅靴子。

"咔嗒。"

儲(chǔ)物間的門自己開了道縫，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艾莉森握緊拆信刀走過去，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混合著樟腦丸和潮濕泥土的氣味撲面而來——外婆的舊衣柜敞開著，最上層的抽屜半拉著，里面露出半截褪色的紅布。

盧卡斯突然從身后拽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別碰！"

他的指甲掐進(jìn)她的皮肉，艾莉森疼得回頭，正撞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月光從窗簾縫里鉆進(jìn)來，照在他手背上——那里有塊淡褐色的疤痕，形狀像被什么尖東西劃的，她以前問起時(shí)，他只說是小時(shí)候爬樹摔的。

"你早就知道這里有問題，對(duì)不對(duì)？"艾莉森甩開他的手，拆信刀的刀尖指向抽屜，"外婆去世前的電話里，聽到的碰撞聲。。。是不是和這個(gè)有關(guān)？"

盧卡斯的喉結(jié)滾了滾，沒說話。儲(chǔ)物間的燈泡突然開始閃爍，衣柜上層的抽屜"吱呀"一聲全拉開了，紅布徹底滑落，露出里面裹著的東西——一雙小小的紅靴子，靴口沾著早已干涸的褐色污漬，旁邊還壓著本泛黃的筆記本。

艾莉森伸手去拿筆記本，手指剛碰到封面，閣樓的地板又響了起來。這次不再是拖沓的腳步聲，而是清晰的、孩童赤腳踩在木板上的"啪嗒"聲，從頭頂一路移動(dòng)到樓梯口。

"世上的事情，原來件件藏著委屈。"外婆的話突然在腦海里炸開，艾莉森翻開筆記本，第一頁就是莉莉歪歪扭扭的字跡："今天和艾莉森在閣樓玩，她搶我的糖，還說要把我的靴子藏起來讓我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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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紙頁邊緣有明顯的撕扯痕跡。后面幾頁是外婆的記錄，斷斷續(xù)續(xù)寫著"莉莉發(fā)燒閣樓橫梁木箱倒了沒敢告訴任何人"，最后一頁的日期正是莉莉失蹤那天，只有一句話："兩個(gè)孩子都嚇傻了，盧卡斯的手被釘子劃破了。。。"

樓梯口傳來輕輕的啜泣聲，像個(gè)孩子在哭。艾莉森猛地抬頭，看見樓梯拐角處閃過一抹紅色，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糖果甜香。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門外拖，他的手燙得驚人："走！這房子不能待了！"

"是你把木箱推倒的，對(duì)不對(duì)？"艾莉森甩開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那天你也在閣樓，你怕莉莉告訴大人我們偷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