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駛入村口的瞬間,無數(shù)目光冰冷地射來。
更讓杜輔機頭皮發(fā)麻的是,幾乎每一名奉軍軍士手中,都握著一桿泛著金屬光澤的圓筒。
火槍!
再看那修長的槍管、復雜的機括,遠非大慶軍中那些粗糙的火銃可比。
杜輔機是見過世面的人,深知奉軍火器之利冠絕天下。
火藥這東西是從奉國流傳出去的,雖然慶帝也大力發(fā)展火器,并為此建立了火藥司,但在技術上完全不能和奉軍比擬。
而慶帝似乎并不在意,任由奉軍的火器技術遙遙領先于大慶。
現(xiàn)在想來,或許那時候的慶帝就已經(jīng)為今天做準備了,為的就是讓奉軍更容易打回帝都!
如今的帝都慶軍之中,恐怕十人中都難有一桿像樣的火器。
而在這里,竟是人人手持如此精良的火器!
杜輔機感覺自己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冷汗,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新君之畏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馬車最終在高員外的宅院門口停下。
杜輔機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悸。
待親隨打開車門,他邁步下車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有些發(fā)僵,有些不聽使喚。
“杜老爺,到了?!?/p>
還是狗娃睡眼惺忪地提醒了他一句,杜輔機這才回過神來,整了整衣冠,努力讓自己的神色恢復平靜。
他心中飛速盤算,陛下既然用這種方式召見我,而非直接秘密處置,至少說明他對自己和杜家,暫時沒有惡意。
或許兄長在帝都的暗中經(jīng)營,陛下是知情的,他知道杜家并非他的敵人,而是他的盟友。
這念頭讓他稍稍安定了些許。
杜輔機定了定神,示意隨從在門外等候。
隨后獨自一人,跟著門口一名面無表情的奉軍軍官,步入了高家宅院。
院內同樣戒備森嚴,黑甲紅袍的士兵取代了高家的護院,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
步入正堂,杜輔機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那個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玄色鎧甲,甲胄上浮雕著黑色的龍紋,并未戴頭盔,黑發(fā)只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
看上去年紀極輕,面容俊朗,甚至帶著幾分少年氣,但那雙眼睛異常深邃且平靜,卻又蘊藏著執(zhí)掌生死的威嚴。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并未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便讓整個廳堂的光線都聚焦于他一人之身,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