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并未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便讓整個廳堂的光線都聚焦于他一人之身,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臣服。
杜輔機只覺得呼吸一窒,沒有任何猶豫地上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于地:
“臣,杜輔機,參見陛下!”
李徹看著跪伏在地的杜輔機,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虛抬了一下手,聲音平和道:“杜公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p>
對于世家之人,李徹沒準(zhǔn)備上演什么禮賢下士的戲碼。
哪怕是杜家這種沒做過什么壞事的積善之家,到底也是世家,他們平日里受到的尊崇夠多了。
世家的存在便是對百姓的剝削,這是階級的必然。
當(dāng)然,對于杜家這類的世家,李徹并不會進行血腥清理,而是會用柔和的方式削弱其勢力,再在其余地方彌補一二。
待杜輔機有些艱難地站起身,垂手恭立,李徹才繼續(xù)開口道:“左相在帝都所行之事,朕心中清楚?!?/p>
“杜家忍辱負重,忠于皇考,實乃國之忠臣,朕亦心中有數(shù)?!?/p>
一句話,如同春風(fēng)化雨,瞬間驅(qū)散了杜輔機心中大半恐懼。
陛下果然知道!他果然知道兄長的苦心,知道杜家表面支持帝都,實則心向正統(tǒng)的立場!
這一句忠臣的定論,等于給了杜家一道護身符!
杜輔機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甚至眼眶都有些發(fā)熱,連忙躬身道:“陛下明鑒!杜家滿門深受皇恩,豈敢或忘?”
“兄長身在帝都,實乃不得已之權(quán)宜,日夜期盼王師南下,撥亂反正!”
激動過后,擔(dān)憂立刻涌上心頭。
杜輔機也顧不得太多禮節(jié),焦急地抬頭問道:“陛下圣明,洞察萬里,然長安如今龍蛇混雜,危機四伏,各方勢力耳目眾多。”
“陛下萬金之軀,為何親涉如此險地?”
“況叛軍主力就盤桓在長安以東,他們對秦晉之地垂涎已久,隨時可能大舉進犯?!?/p>
“陛下此時親赴險境,若有差池,臣等萬死莫贖??!”
李徹聞言,卻是朗聲一笑:“朕曾聽聞,欲取帝都,必先定長安!”
“關(guān)中乃天下脊梁,龍興之地,豈容宵小之輩在此興風(fēng)作浪,斷朕之根本?”
“這一趟,朕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