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陳斯遠雖酒意上臉,卻振奮著不曾生出倦意。紅玉來回話,道:“大爺,灶房燒了熱水,只怕還要好一會子呢。不若我給大爺揉捏揉捏?”
陳斯遠笑著搖頭,方才要開口,便有蕓香賊頭賊腦溜進來道:“大爺大爺,下晌時春熙來了后門一趟,我說大爺高中了,春熙便樂滋滋回了?!?/p>
陳斯遠納罕道:“不是打發(fā)了慶愈去告知嗎?”
不待蕓香回話,紅玉便恍然道:“險些忙忘了,慶愈看榜時被擠得扭了腳,今兒個得了賞錢就告假了?!?/p>
陳斯遠頓時哭笑不得,暗忖虧得寄居榮國府,這要是尋常士子自個兒去看榜,丟了鞋子只是尋常,被擠得崴了腳、斷了腿,亦或者被那京中富戶捉了去相看姑娘,還不知有多少煩心事呢。
當下打發(fā)了蕓香退下,陳斯遠起身踱步,只覺屋中逼仄,胸臆難抒。便與紅玉交代一聲,自個兒款步出來,一徑進了園子里。
他往西繞行而走,一路遇見兩撥巡夜的婆子,自是被好一番恭賀。陳斯遠一一笑著應(yīng)了,少不得撒出不少賞錢來。待自石洞出來,左手邊不遠處便是那榆蔭堂,陳斯遠不免思量起那日與薛姨媽在內(nèi)中旖旎,因是駐足打量一番,奈何內(nèi)中黑漆漆一片,不見半個人影。
他自失一笑,便又兜轉(zhuǎn)起來。
不一刻又到得園子正門左近,隔著一道墻,那墻后便是薛姨媽與寶姐姐居所。陳斯遠不免又是駐足觀量一番,奈何只見墻后燈火憧憧,聽不見半點動靜。
正心下失落之際,忽而便聽得假山之后傳來一聲輕咳,隨即有人低聲道:“可是遠哥兒?”
陳斯遠略略辨認,不由得心下大喜。這聲音……不是薛姨媽還有誰人?他幾步行過去,果然便在假山下的瞧見了薛姨媽。
陳斯遠欣喜道:“你怎知我來了?”
“我——”薛姨媽欲言又止。
今日陳斯遠得中桂榜,薛姨媽自是歡喜不已,本待酒宴時好歹多看其幾眼。奈何屏風(fēng)阻隔,又有一應(yīng)親眷在場,薛姨媽便只能憋悶下來。待回返居所,不免心下愈發(fā)憋悶,干脆就尋了個由頭來園子里散心。
寶釵不放心,還要打發(fā)丫鬟隨行。薛姨媽心下存了幾分期許,又哪里肯讓丫鬟壞了好事兒?因是言辭不免帶了幾分胡攪蠻纏,到底自個兒來了園子里。
她也兜轉(zhuǎn)了一番,方才更是往櫳翠庵前走了一遭,奈何始終不見陳斯遠人影。心下失落之余,本待回轉(zhuǎn)居所,誰知便在此處撞見了陳斯遠。
雖是這般心思,薛姨媽卻不好宣之于口,半晌才道:“我來還你鑰匙?!?/p>
說話間果然四下摸索起來。
陳斯遠瞧在眼里,哪里不知薛姨媽羞怯之下,此番乃是正話反說?什么還鑰匙,不過是想著再去那大格子巷再續(xù)前緣罷了。
因是陳斯遠全然不接茬,心下一動,走了兩步隔河觀量,便見那櫳翠庵山門緊閉。櫳翠庵往東河面上架了白石橋,石橋后頭便是長廊曲洞。此處大半是長廊,卻有幾十步乃是在假山中開拓出來的曲洞。
此時櫳翠庵山門緊閉,想來無人攪擾?
因是陳斯遠忽而回身扯了薛姨媽便走。薛姨媽被扯著行了幾步,禁不住問道:“你,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陳斯遠也不放聲,待過了白石橋進得曲洞里,薛姨媽心下隱隱有了猜測,不禁又羞怯又歡喜,口中求肯道:“遠哥兒……不好,不好在此處——”
誰知陳斯遠全然不管,回身便將薛姨媽按在了曲洞巖壁上,一雙豐潤的手兒被其單手高舉按在巖壁上,陳斯遠俯身湊近,盯著薛姨媽道:“我知你想什么,只是咱們都那般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姨太太……人生得意須盡歡啊?!?/p>
說罷,陳斯遠便俯身噙向了丹唇……
慘,大夫又給兒子開了夜里吊瓶,白天趕忙去親戚家取了折疊床,媳婦晚上在醫(yī)院陪護。忙忙活活的,這一章寫得有些凌亂,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