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半晌,后院正房關(guān)門閉戶,鶯兒生起了熏籠來,浴桶里氤氳升騰,薛姨媽穿了中衣過來,到得近前寬衣解帶進了浴桶。
溫?zé)峤^胸口,薛姨媽只覺渾身暖洋洋,非但將身上的寒意驅(qū)離,還將心下那火熱的遐思也一并勾了出來。
一只藕臂探將出來,薛姨媽忽而吩咐道:“同喜,去取了鏡子來。”
同喜應(yīng)下,緊忙將巴掌大的圓鏡送來。薛姨媽接過來,對鏡觀量,便見鏡中人面目姣好,云髻烏黑,眼角不見半點褶皺。薛姨媽不禁得意抿嘴笑了,暗忖自個兒果然不見老,不然那遠哥兒也不會這般急切……
撂下圓鏡,薛姨媽仰頭看著房梁,心下不禁又想起陳斯遠來。暗忖著,也不知遠哥兒如今可曾念起自個兒來。
同喜送過銅鏡,自有同貴打濕了帕子伺候著薛姨媽沐浴。同喜便往臥房里拾掇,自床榻上拾掇了褪下的衣裳,待觸及褻褲,忽覺入手涼滑。同喜心下納罕不已,又湊近嗅了嗅,頓時就紅了臉兒。
咬著下唇不禁思量起來,如今還不曾睡下,怎么自家太太又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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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斯遠院兒里。
粗使婆子將熱水倒進浴桶里,霎時間騰起氤氳來。紅玉打發(fā)了婆子退下,扭身進得西梢間里,便見香菱已然伺候著陳斯遠換了衣裳。
紅玉便蹙眉道:“大爺再有幾日就要下場,偏這會子姨太太又要來勞煩大爺。大爺快去沐浴,免得染了風(fēng)寒?!?/p>
陳斯遠笑道:“無妨,送佛送到西嘛……再說我如今身子骨可不比去年?!?/p>
紅玉仔細掃量一眼,笑著道:“瞧著是有些肉了,可與姨太太家的薛大爺比,還是有些單弱?!?/p>
陳斯遠撇嘴道:“拿我跟文龍比?只怕再過十年我也比不過那廝?!?/p>
就薛蟠那將軍肚、腱子肉,加上性子渾,合該去上陣殺敵。
眾人說笑兩句,陳斯遠便到得堂內(nèi)褪去衣裳,赤身進得浴桶里。溫?zé)岬乃^胸口,陳斯遠不禁舒爽得哼哼有聲。
他雙臂搭在浴桶旁,仰頭閉目思量,回想起方才情形,不禁面上莞爾。這世間男子大抵都有劣根性,一則拉良家下水,一則勸妓家從良。
薛姨媽雖年歲比邢夫人稍長,姿容卻與之相差仿佛,比照起來韻味尤勝。若陳斯遠心下不知也就罷了,待知曉其對自個兒有意,他又怎會放過?至于寶釵……左右此事也不可告人,寶姐姐一無所知又有什么干系?
薛姨媽乃是內(nèi)宅婦人,趕鴨子上架也似才打理起薛家家業(yè)來,心下苦悶無從排解,雖寄情于自個兒,卻難以逾越心關(guān)。
是以陳斯遠方才用話術(shù)撫慰了薛姨媽,其述說良多,歸納起來不過兩條:不過是薛姨媽是好女人,嫁入薛家實在可惜了。此言果然打開了薛姨媽心扉,其后多是薛姨媽訴苦,陳斯遠傾聽;其后又言情難自禁,過往已逝,來世不可追,能珍惜的唯有眼前。此言是為誘薛姨媽主動邁出那一步。
這話術(shù)自是奏效了的,是以方才薛姨媽才會極力回應(yīng)。
只可惜時辰不對,地方也不對,陳斯遠明知今日不能得手,便故作君子。只怕薛姨媽回去之后,來日又有反復(fù)……嗯,這事兒還有的拉扯呢。
此事暫且放在一旁,余下時日合該用心秋闈事,畢竟這才是大事兒!又想起尤二姐、尤三姐來,陳斯遠便想著明日去瞧過一遭,回頭便關(guān)門閉戶,用心攻讀。
這日因著被薛姨媽引得心下躁動,陳斯遠扯著香菱、紅玉好生折騰了一番,直到臨近子時方才睡下。
轉(zhuǎn)眼到得天明,紅玉率先醒來,披了小衣挑開窗簾往外觀量。便見外間雨后初晴,霧氣氤氳。紅玉自枕邊將懷表摸索了來,瞧著表針換算了一番,眼看便到了卯時,便有心將陳斯遠叫醒。
隨即忽而醒悟,是了,大爺自國子監(jiān)肄業(yè),從此不用早起了。她便將懷表撂下,復(fù)又躺下,挪動身子貼在陳斯遠背脊上,溫存了良久。
又過半個時辰,外間粗使婆子與蕓香灑掃,蕓香不知得了什么信兒,嘰嘰喳喳個沒完,紅玉再也躺不下,便只好窸窸窣窣起身。
她一動,連帶香菱也醒了過來,二女對視一眼,彼此揶揄一番,又都紅了臉兒。當(dāng)下兩女輕手輕腳起來,自去外間梳洗、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