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兒便道:“起先不過支吾過去,近來好似被說動了?!?/p>
邢夫人如今都是陳斯遠的形狀,且其性子可謂單純,因是陳斯遠略略思忖便知曉了邢夫人的心思。大抵是二姑娘性子軟,好拿捏。若果然嫁了自個兒,還不是由著邢夫人做主?
便是隱約猜到自個兒與邢夫人的事兒,只怕也不敢張揚開來。
陳斯遠頓時哭笑不得,心下暗忖,二姑娘迎春瞧著性子軟,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迎春尤擅圍棋,瞧其平素悶聲不吭,大抵是個能隱忍的性子。可倘若真?zhèn)€兒觸碰底線,只怕反抗來得比那性子激烈的還要猛烈些。
此番只怕是邢夫人想錯了……
條兒正要說些旁的,忽而聽得石洞方向隱約傳來說話兒聲,條兒駭?shù)镁o忙起身,整理了衣裳道:“來人了,哥兒快回吧,我也走了?!?/p>
見陳斯遠扯了其手不肯松開,條兒便笑著奉上香吻,這才掩口笑著而去。
陳斯遠也不停留,起身下了亭臺,過了花棚、花架,沿著曲徑前行往石洞而去。誰知距離石洞還有十來步,忽而聽得一旁草叢里有女聲叫道:“誰?”
陳斯遠頓時駐足,旋即便見一女子自草叢間露出臉兒來,瞥了一眼道:“遠大爺?”
陳斯遠見是司棋,頓時蹙眉四下觀量。眼見四下無人,不由得心下納罕,暗忖莫非司棋在此間解手呢?
旋即便見司棋羞答答起身,身上衣裳齊整,說道:“我,我瞧見個蟲兒有趣,便逗弄了一會子?!?/p>
實則她方才就在玉石牌坊左近,瞥見陳斯遠與條兒一道兒往這邊廂游逛,隨即便反向兜轉(zhuǎn)過來,又在石洞里故作言語,這才驚走了條兒。又一時間不知怎么巧遇陳斯遠,便干脆伏在草叢里捉蟲。
“原是司棋,我還道是誰呢。”
司棋囁嚅著正要言語,陳斯遠便擺手道:“道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p>
司棋也是爽利性子,聞言就笑道:“遠大爺既這般說,我就不多聒噪了。是了,聽聞遠大爺今兒個出考校榜單,想來大爺定當名列前茅吧?”
陳斯遠挪步上前頷首道:“僥幸,此次名列榜首?!?/p>
陳斯遠停步,略略仰頭瞧了司棋一眼,心下覺著別扭,又往后退了一步。
司棋頓時咬著下唇道:“遠大爺也不喜我這等身量?說來也古怪,我家中爹媽都不曾這般高,偏到了我這兒一直長個子?!?/p>
不喜?陳斯遠自個兒估量過,他這會子大概一米七,司棋絕對過一米七五了。尤其是,她即便穿著束胸也遮掩不住身前澎湃,模樣也不差什么,這等顏色放在前世定會被人追捧,偏到了此時惹得士大夫不喜。
陳斯遠搖頭道:“哪里不喜了?不用二年,到時就換了你來仰頭瞧我了?!?/p>
司棋面色舒緩了些,仔細觀量了陳斯遠一眼,道:“嗯,遠大爺瞧著比來時竄高了一截,男子能多長幾年個子,來日定會比我高呢?!?/p>
陳斯遠笑著頷首。二人閑話幾句,陳斯遠正要別過,司棋就道:“遠大爺是要回自個兒院兒?倒是巧,我正要往后頭去尋媽媽……不若咱們一道兒而行?”
“好啊?!?/p>
陳斯遠應承下來,二人便沿著曲徑前行,進得石洞里,那司棋正琢磨著如何尋機,不料前頭走著的陳斯遠一時沒瞧清,一腳踩在一塊鵝卵石上,頓時‘誒唷’一聲往一旁趔趄。
司棋驚呼一聲,緊忙將其扶住。她不幫襯倒還好,偏生這一搭手,陳斯遠頓時控制不住身子往一側(cè)栽去。
二人頓時貼石壁癱坐下來,那司棋兀自將陳斯遠緊緊摟在懷中。陳斯遠只覺一時間陷在綿柔之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道:“你可撞壞了?”
“沒……嘶,沒有?!?/p>
陳斯遠試圖掙脫,卻覺司棋兩條胳膊緊緊箍著自個兒,他一時間竟掙脫不得。須臾,那司棋驚醒過來,這才倏然撒開手。陳斯遠爬起來,又將司棋扯起,便見其右肩頭衣裳破了些許,倒是不見血跡。
陳斯遠道:“我一個爺們兒哪里用你護著?定是撞疼了吧?好在不曾破皮?!?/p>
不想,司棋悶聲說道:“只要遠大爺無事,我便是搭上性命也無妨的?!?/p>
陳斯遠一怔,抬眼觀量,便見司棋咬著下唇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情意。陳斯遠又不是吳下阿蒙,哪里不知司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