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再往下看:有人生在羅馬,有人生來騾馬。
這是何意?
柳五兒瞥見其略略蹙眉,行過來掃量一眼便笑著道:“這是大爺信手涂鴉之作,這上頭的羅馬說的是兩漢時的大秦國都。”
“原來如此。”惜春隨口應了,又往下看:秦始皇吃花椒——贏麻了。
惜春眨眨眼,待反應過來頓時咯咯咯地樂不可支。
小姑娘三不五時來尋陳斯遠,有其撫慰,比照以往性子的確疏闊了許多。又因陳斯遠時常便有戲謔、逗弄之舉,這近墨者黑的,惜春不免也沾了些戲謔之心。
此時越看那涂鴉之作越是歡喜,待聽聞身后傳來陳斯遠的聲音:“四妹妹瞧什么呢?”
惜春這才如夢方醒,捧著冊子露出一口豁牙道:“遠大哥,這歇后語有趣得緊,可否借我觀量幾日?”
那冊中的確是涂鴉之作,陳斯遠也不在意,便笑道:“四妹妹只管拿去就是……不過往后可不好拿上頭的話揶揄人?!?/p>
惜春笑道:“我省得了?!?/p>
當下如獲至寶一般收進袖籠里,又與陳斯遠說了會子閑話這才離去。
展眼到得下晌,老爺賈政回府,便被賈赦拉在一旁告了一狀。
賈政聞聽寶玉又發(fā)了癲,自是怒不可遏,當下提了棍棒便要教訓寶玉一通。
賈赦此行為的又不是教訓寶玉,見狀趕忙攔下,說道:“寶玉才多大年紀?胡鬧了些也是尋常,總比外間那等飛鷹走馬、招災惹禍的膏粱紈绔強了許多。
二弟,寶玉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偏生連母親也是這般。那婚書乃是如海臨死前定下的,若依著我,此事合該早早定死了,如此,又哪里有今日之事?”
賈政蹙眉嘆息道:“兄長說的是。”
他心下自是知曉賈赦打的什么主意,奈何此番賈赦占著理兒。賈政最要臉面,可干不出沒理攪三分的活計來。
賈赦便是吃準了賈政這一點,趕忙趁熱打鐵道:“如今寶玉、黛玉年歲漸長,再不將此事敲定,只怕來日又生變故。外甥女當日在榮禧堂所作之約,咱們可都是親眼瞧見的。如今遠哥兒高中桂榜,二弟瞧著是不是……便將這婚事定下?”
賈政頷首道:“大哥說的在理……不過這婚事須得雨村應允才好。不若我與兄長書信一封發(fā)往江浙,得了雨村回信再定下此事?”
賈赦心下大喜,忙點頭不迭:“好好好,那我明日便書信一封。”
賈赦說罷,兄弟二人趕忙去榮慶堂瞧賈母。
賈母睡了一場,又用了一副藥,身子已無大礙,唯獨胸口堵得慌。不咸不淡的與兄弟二人說了幾句,待被問及陳斯遠與黛玉的婚事,因黛玉心意已決,賈母便只推說讓二人去信問過賈雨村。
二人應承下來,因著邢夫人出不得月子,賈赦便往榮禧堂主持酒宴。那賈政氣咻咻到得王夫人院兒,夫婦二人自是做過了一場。
王夫人極力攔阻,賈政心下厭嫌,又生怕再氣惱到了賈母,便只丟下一句‘慈母多敗兒’便往趙姨娘院兒去了。
這日到得申時,陳斯遠領(lǐng)了香菱、紅玉、柳五兒早早到得中路院榮禧堂。今日他得中桂榜,酒宴乃是公中出銀錢,卻算作東跨院操辦,他是賈赦便宜外甥,自是半個東主。
當下立定儀門前,迎來送往。
先是三春齊至,隨即賈璉、王熙鳳,跟著是李紈領(lǐng)了賈蘭,又有賈珍、尤氏到來。往后又有薛姨媽領(lǐng)了寶釵,賈政、王夫人等一一到來。
答對旁人,陳斯遠不過寒暄幾句。唯獨黛玉、薛姨媽與寶釵處,免不得花了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