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快步出來往前頭迎去。晴雯與蕓香兩個綴后幾步,那小丫鬟蕓香便用胳膊肘捅了捅晴雯,又努努嘴,意思是莫忘了方才交代的。
晴雯朝其做了個怪臉兒,心下不禁暗忖,那位邢姑娘瞧著果然是個出彩的,只怕自家大爺這回又要動了心思吧?莫非邢姑娘還真能做了正室不成?
須臾光景,陳斯遠到得門前,便見一對四十出頭夫婦齊齊定在門前。男人雖衣衫邋遢、滿臉酒意,卻姿容頗佳;反倒是女子瞧著樣貌尋常。
“可是遠哥兒?”邢忠眼巴巴道。
陳斯遠趕忙拱手做禮:“外甥陳斯遠見過堂舅?!逼鹕硇Φ溃骸罢f來也巧,我昨個兒方才來此,今兒個一早才得知堂舅就住在隔壁,吩咐了下頭人預(yù)備了土儀,本待下晌時登門造訪,不想堂舅與堂舅母就來了?!?/p>
幾聲堂舅叫得邢忠心花怒放,不禁咧嘴笑道:“遠哥兒恁地多禮,什么土儀不土儀的,你能來瞧舅舅一眼就是好的!”
陳斯遠思量著,此處乃是香菱母親居所,實在不好待客,且邢忠就住在隔壁,于是就道:“此間不好招待堂舅,還請二位先行回轉(zhuǎn),外甥片刻后便去叨擾?!?/p>
“誒,好好好,那舅舅可就等著你了,遠哥兒!”
當下邢忠夫婦樂滋滋而去。
陳斯遠扭頭笑著與晴雯、蕓香道:“別閑著了,預(yù)備好土儀,咱們這就去吧?”
晴雯便蹙眉道:“大爺……”
眸中關(guān)切溢于言表,顯是不喜邢忠夫婦。陳斯遠便笑道:“放心,我心下有數(shù)?!?/p>
當下慶愈、蕓香、晴雯、兩個婆子忙碌起來,后頭的香菱得了信兒也來幫襯,須臾便將土儀預(yù)備齊整。
點算一番,不過兩白、兩黃四張鼠皮(不是真老鼠,大概是鼬之類的),一口袋五斤各色山珍蘑菇,一盒子兩根裝十年人參,一方松花石硯,一盒鹿茸,兩壇桂花陳釀。
除去那桂花陳釀,余者都是關(guān)外特產(chǎn)。
香菱本要隨行,陳斯遠只讓其回去與甄封氏說話兒,自個兒領(lǐng)了晴雯、蕓香等浩浩蕩蕩出得門來,不過十來步就到了邢家門前。
那邢忠夫婦眼巴巴在門口等著,小丫鬟篆兒翹著腳觀量著土儀,邢岫煙則大大方方在夫婦二人身后迭手而立。
見得陳斯遠瞥過來,邢岫煙便笑著略略頷首。
陳斯遠與邢忠夫婦見禮,夫婦二人眼見一應(yīng)人等大包小卷的帶了土儀,頓時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說陳斯遠太過客氣,趕忙讓其進得內(nèi)中。
須臾到得正堂里,小丫鬟篆兒慌手慌腳地奉茶,晴雯實在瞧不過眼,不待邢岫煙過來,便湊過去道:“還是我來吧?”
那邢甄氏訕笑道:“篆兒才來,還不懂規(guī)矩,倒是讓遠哥兒笑話了?!?/p>
陳斯遠笑道:“無妨,舅舅、舅母身子骨一向可還康?。恳粍e十幾年,我如今只隱約記得小時舅舅來過,卻是想不起樣子了?!?/p>
那邢忠不禁牢騷道:“你母親……哎,不提也罷。如今總算好了,遠哥兒學(xué)有所成,又置辦了家業(yè),想來我那堂姐來日泉下有知,定會欣慰不已?!?/p>
陳斯遠心下稍安,因著年代久遠,真主兒那會子還小,不大記事兒也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