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yuǎn)心下稍安,因著年代久遠(yuǎn),真主兒那會子還小,不大記事兒也是尋常。
說過一會子,邢甄氏忽而想起理應(yīng)置辦了席面招待陳斯遠(yuǎn),奈何才得的銀錢已然還了回去,如今哪里還有銀錢采買?
她又惦記著陳斯遠(yuǎn)所送的土儀,當(dāng)下告罪一聲,道:“你們舅外甥先說著,我去叫個席面來?!?/p>
當(dāng)下起身又招呼篆兒,吩咐道:“快把東西搬下去!”
篆兒不情不愿應(yīng)了,只得將大包小裹的物件兒一趟趟往后收攏了。那邢甄氏一樣樣查看,越看越欣喜。旁的且不說,那鼠皮、人參都是值錢的好物件兒!略略點(diǎn)算,只怕攏共加起來起碼要幾十兩銀子,說不得就要上百兩!
暗暗咋舌之余,驚嘆陳斯遠(yuǎn)果然發(fā)跡了,又暗自犯愁——人家送了這般大禮,總不好薄待了吧?這席面若是寒酸了,只怕臉面上也不好看。
可她囊中羞澀,又不好拿了才送來的土儀典賣,于是蹙眉一籌莫展。
眼見篆兒將最后兩壇子桂花陳釀費(fèi)力搬來,邢甄氏眨眨眼,忽而計上心頭,扯了篆兒吩咐道:“去將岫煙叫了來。”
篆兒應(yīng)下,轉(zhuǎn)頭叫了邢岫煙來,邢岫煙便道:“媽媽叫我?”
邢甄氏咬著下唇欲言又止,目光掃量著邢岫煙頭上插著的梅花鎏金簪,半晌才道:“我的兒,先將你這簪子借我一用。”
邢岫煙眨眨眼,道:“是沒錢招待表弟?”
邢甄氏點(diǎn)點(diǎn)頭,尷尬道:“等過后將這些土儀典賣一些,就將你這簪子贖回來。”
“好。”邢岫煙沒廢話,徑直摘了簪子交給邢甄氏。
這梅花鎏金簪外表鎏金,內(nèi)里是銀的,典賣出去總能值個一二兩銀子。邢岫煙估算一番,又道:“我還有一枚鐲子,媽媽也典賣了去吧,總不好太過寒酸了?!?/p>
邢甄氏不迭應(yīng)下,待邢岫煙取了鐲子回來,便急匆匆往外行去。
這會子邢岫煙已然換了一根梨花香木簪,她面上恬淡,只瞥了一眼噘嘴的篆兒,便笑吟吟回了堂中。
此時陳斯遠(yuǎn)正與邢忠說得不耐煩,蓋因邢忠一直說邢家各房事宜,偏陳斯遠(yuǎn)是個冒牌的,雖聽邢夫人說了一些,可一時間哪里記得那般清楚?
再者說了,他此番登門為的是表姐邢岫煙,可不是邢忠。
眼見邢岫煙回返,陳斯遠(yuǎn)掃量一眼便見其頭上換了一根木簪。
邢忠見其眼神,這才恍然過來,緊忙道:“說來你們表姐弟小時候還在一處耍頑呢。我現(xiàn)下酒意上頭,你們且說著話,我去后頭歪一會兒。”
邢岫煙雖心下羞怯,卻也過去扶了邢忠。那邢忠被其扶到門前,邢忠隱晦丟給邢岫煙一個眼神,直把邢岫煙羞得臉面通紅。
“你且與你表弟說話兒去,我自個兒能走?!?/p>
邢忠撇下邢岫煙邁著方步而去,邢岫煙停在門前緩和了一會子,方才扭身回來。
她落座后笑著道:“我爹爹喝多了,表弟別在意?!?/p>